第39章 对手

厉栀栀踩着月白色的裙摆,脚步轻快地从楼梯口拐出来,装作不经意路过的模样,指尖还卷着一缕未散的檀木香气。

徐长瑜最先抬眼,他穿着星际联盟指挥官的制服,眉眼冷峻如刀刻,可落在厉栀栀身上时,那股凛冽的气势竟柔和了几分。

他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栀栀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

厉栀栀弯了弯眉眼,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却没往前凑,只是站在原地,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徐叔叔好。 ”

徐长瑜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像是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那眼神落在厉栀栀身上,让她莫名地觉得不舒服,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缠上了。

厉之霆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不悦。

他对着厉栀栀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掷地有声的威严:“栀栀,过来坐。 ”

厉栀栀像是得了赦令,立刻快步走过去,亲昵地搂住厉之霆的胳膊,脸颊蹭了蹭他冰凉的军装衣袖,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爸爸,你今天出门好早呀,我醒来都没看到你。 ”

厉之霆的手掌覆在她的发顶,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缓和了些许:“嗯,联盟有紧急会议。 ”

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在家有没有好好听话? 没欺负徐琰吧? ”

厉栀栀撅了撅嘴,不满地晃着他的胳膊:“当然没有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总欺负人。 ”

她的话音刚落,徐长瑜就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指:“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栀栀和徐琰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

这话一出,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厉之霆的脸色沉了下来,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栀栀还小,谈婚论嫁的事,太早了。 ”

厉栀栀的心里也咯噔一下。

她清楚,徐家与厉家一样显赫,徐长瑜手握星际联盟重兵,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两家联姻是强强联手的利益牵制。

徐琰这个顶级omega,不过是维系这份牵制的一枚关键棋子。

徐长瑜像是没听出厉之霆的不满,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了,徐琰呢? 怎么没见他下来? 我这次回来,还没好好看看他。 ”

厉栀栀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她想起刚才在徐琰房间里,那个少年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烦躁。

她垂下眼帘,声音淡淡的:“他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呢。 ”

徐长瑜立刻皱起眉,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语气急切:“是吗? 严不严重? 我上去看看他。 ”

“你最好还是不要去看他。” 厉栀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她没说出口的是,徐琰会变成那样,全是因为他的到来。

徐长瑜就是徐琰的噩梦,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恐惧。

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徐琰就会失控,就会陷入无边的痛苦里。

若是徐长瑜上去看他,怕是会加重他的症状,让他更加痛苦。

徐长瑜却像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担忧的模样,语气恳切得不像话:“那怎么行?许久不见他,我还挺想念的。好歹他也是我的儿子,做父亲的,哪有不关心儿子的道理。”

厉栀栀在心里撇了撇嘴,却没再多说什么。

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徐长瑜根本不在乎这个私生子,巴不得他赶紧消失了清静。

但其实她并不讨厌徐长瑜,毕竟小时候他对她还算可以,甚至还藏着几分模糊的童年记忆。

那时徐长瑜总穿着笔挺的军装,身形高大挺拔,宽阔的脊背像座安稳的小山。

他会弯腰把她抱起来,让她趴在背上玩滑滑梯,手掌托着她的小腿,步子迈得又稳又慢,低沉的笑声震得她脸颊发痒。

徐长瑜身上,也有着和父亲类似的硝烟味,不同的是父亲的味道更刺鼻更具有攻击性,徐长瑜的味道更温和一点,身上还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更好闻。

在她的记忆里,徐长瑜是个对别人冷峻严肃,在她面前却会露出温和亲切的一面,这一面,连徐琰都未曾拥有过。

据说他思想传统,喜欢古时候地球人那种男女性别分明的世界,不喜欢徐琰这个omega,但对于拥有返祖基因的厉栀栀有种异样的兴趣。

只是后来,她长大了,徐长瑜也成了联盟说一不二的指挥官,两人再没那样亲近过,那些细碎的温暖,便被埋在了记忆深处。

这时,厉之霆沉吟片刻,终是开口打破了僵局:“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吧。 ”

徐长瑜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立刻应下。

厉之霆却不太高兴。

厉栀栀抬眼,正好撞见厉之霆紧绷的下颌线,他分明是不情愿的,眉峰间的褶皱藏都藏不住,想来是厌烦徐长瑜这副步步为营的模样。

厉之霆和徐长瑜的关系算不上好,两人明争暗斗好多年,徐长瑜虽然比较年轻,却天赋过人,在军事和政治领域称得上是厉之霆的对手。

可两家牵扯甚多,面上的情分总要维持。

厉栀栀往厉之霆怀里又缩了缩,指尖绕着他军装的纽扣,心里却在琢磨。

徐长瑜提起婚事,父亲这般抵触,是真的疼她舍不得,还是另有考量?

而楼上那个还在发抖的徐琰,若是知道自己又成了父亲的筹码,怕是要更难过了。

徐长瑜已经和厉之霆聊起了联盟的军务,语气熟稔,仿佛刚才那番关于婚约的试探从未发生。

厉栀栀听着那些枯燥的术语,心思却飘远了,鼻尖似乎又闻到了徐长瑜身上淡淡的硝烟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那是属于童年的,一点模糊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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