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才刚离开蛋糕岛,海风还带着港口的甜味。
克力架站在甲板上,俯瞰着那片逐渐缩小的岛影。
太阳才升起不久,光线斜斜地洒在他身侧,饼干士兵和几名船员在甲板间穿梭。
他刚从妈妈那里回来。
事情谈成了。
萝拉和巨人族的婚事终于敲定,妈妈的心情罕见地好。
他提了联姻对象更换的事,她只是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像在打发一个撒娇的小孩:
“你喜欢就好。那就这么办吧。”
简单,干脆。连他都觉得意外。
但克力架知道,在万国没有任何请求是无代价的——
就算在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也一样。
她要他去边境镇压一场叛乱。
对克力架来说,那不过是顺路动手的事。
几条不知死活的杂鱼罢了,随便派几个饼干士兵都能碾平。
他甚至以为这一切比想像中还容易。
直到那只电话虫响了起来。
哔噜哔噜,哔噜哔噜。
它的眼珠颤动得烦躁,像是在预告什么惹人厌的麻烦正在逼近。
克力架皱眉抓起话筒,语气带刺:
“干嘛?你又想怎样?”
卡塔库栗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压得很低:
“布蕾告诉我,妈妈私下召见了黛博拉。”
克力架没说话。
“…你离开岛上之前做了什么?”
克力架冷笑一声,像是早就预料这问题会从他嘴里冒出来。
“没做什么。只是把东西摆回它该属于的位置。”
“那个女人本来就是我的。”
话筒另一端陷入短暂的寂静。
片刻后,卡塔库栗开口,语气变了,像是在压住什么不该说出口的东西。
“…你…去找妈妈提议修改婚约?”
克力架没回话。但沉默本身就是最直接的承认。
下一秒,对方的语气罕见地炸开来,像是一瞬间抛去所有冷静克制的伪装: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只是做了你不敢做的事。”
克力架回答,语气里混着冷漠和挑衅。
“这跟敢不敢做没关系,是该不该做。”
卡塔库栗的声音重新冷静下来,但嗓子压的更低,接近咬牙切齿的愤怒。
“该不该做?”
克力架重复这句话,像在咀嚼一个笑话。
“如果她只是要嫁给妈妈的其中一个儿子,那个人不需要是多拉吉——那小鬼连走路都还走不稳。”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
卡塔库栗没有立刻反驳。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
“你这样做会害死她。”
“…你不明白…将星的身分对妈妈来说代表什么。”
克力架皱眉。
“那是老子的主意,跟那女人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妈妈会那样想?”
克力架没答。
他不需要答。
他们都知道答案。
卡塔库栗继续往下说。
“她现在可能正在被审讯。她可能会…死…”
「死」这个字从话筒里飘出来时,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谁用锤子狠狠敲在他脑门上。
她会死?
那个女人…会死?
他脑中一瞬间空白,胸口像被什么冻住。
卡塔库栗还在说:
“我已经在回程的路上,马上就会到蛋糕岛。你先什么都别做,等我回去,我来处理。”
“等你回来?!”
克力架终于出声,朝着话筒咆哮,声音几乎把金属的嗡嗡声震碎。
“等你回来,那女人早就被妈妈处理掉了!”
他猛地挂断电话,转身朝甲板上吼:
“掉头!回蛋糕岛!”
没人敢问为什么。
船立刻开始转向,像是某种命令比风还快。
克力架站在原地。太阳从云层缝隙洒下来,照在他脸侧。
他没动,但下腭紧绷,整张脸阴影深重。
他从来不会想太多。
他只知道一件事:
不能让她死。
如果她死了。
那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