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杀案是在三个月后发生的。
肯尼迪在一个月前的议员选举中险胜,他这个人算是新教徒。在他上任的两个月里就开始大肆整改法律。提出的条案不仅触及了政治,商人还包含了宗教的利益。
不止是改变组织,肯尼迪修改宗教,改变部分教义:
他要求废除宗教的礼袍,因为礼袍会让人觉得神职人员是特殊的存在,要求人人穿着正装;废除宗教的婚礼。
他认为‘神权君授’,而目前宗教都是以‘君权神授’为主。
“这家伙本来就是在混乱中爬上的位置……”
“竟然连装都不装。”
条案被各方反对,不满的声音也逐渐出现。
事情在内部发酵的两个月后,深秋的一天,夜晚时分,在回圣马洛公馆的路上,肯尼迪被枪杀在车上。
狙击手一击头部毙命,没有任何抢救的机会。
与枪杀一样快的是犯人的逮捕,几乎是不到一个星期就确定了这一场枪杀案的凶手——连屋系。
即便是当初受到袭击的禄安邦事件,影响程度也远远比不上这样搬在明面上的袭击。
时代虽然混乱,但是西装之下统统已经是‘绅士’了。早就已经不是当时的沦陷区,这样富丽堂皇的杀人被逮到付出代价是当然的。
包括斯聿在内的其他一些组织的人都去参加了葬礼和哀悼会。
“我们会记住他的生活以及他对周围人的影响,为他祈求怜悯和恩典,”
康奈尔(水坨城的教育长)拥抱哭泣的肯尼迪夫人,痛心为她祈祷。
“上帝会赐予他平安和休息,将他带入祂慈爱的怀抱……不论如何,你也要坚持下去夫人。”
康奈尔叹息过后,看向站在另一边的斯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上前。
“你好,斯先生,”
斯聿擡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看他对自己伸出的手。
他扯了扯嘴唇,伸出手与他相握。
“你好。”
康奈尔低头看着两人的手——斯聿并没有摘手套。
手中皮质手套柔软和微凉的触感让他眉毛动了动。
“第一次见面,在这种时候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斯聿看着康奈尔,“确实。”
康奈尔说,“肯尼迪先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可惜了…但他现在回到神的怀抱,也一定是神下达的旨意。”
这样说着,可彼此的脸上都没有任何惋惜。
斯聿与他对视两秒,笑了笑,在他身边贝杰微微护着他,表示他已经要离开了。
“有时候的确是需要一些丑闻。丑闻是压迫者宣泄的情绪,不必担心。”
斯聿说,“从腐败中维护政权,建立应有的权威正需要丑闻的发生……我想一定是神成就了这一件‘丑闻’,对吧?”
他回身离开,跟随着他来的人也纷纷跟上。
康奈尔看着他过去对肯尼迪夫人打了招呼,带入浩浩荡荡的离开。
他说,肯尼迪的死亡是神下达的旨意。
这家伙却说:这是神成就的丑闻,是被压迫者们宣泄情绪的方式罢了。
“该死的混蛋……”
康奈尔的嘴唇颤了颤,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渐渐鼓起。
但肯尼迪究竟凭什幺险险当上了议员,又是为什幺而死的……
他们都心知肚明。
“斯聿,”
与此同时,当天晚上,川山的老宅里迎来了几位熟悉的客人。
这几人由上次跟川山合作的那位赫伯特带头,几位政客开始商量对策,并大骂了连屋系的那位二把手。
“没皮没脸的狗东西,他现在是把整个组织都卖个那些神棍了?!”
“不能就这幺放过他们!”
“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斯聿,”赫伯特看向斯聿开口道,“水坨城是时候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了。”
“没错,更不能放过连席尔维斯那家伙——”
肯尼迪凭什幺当上了议员——说到底这个狂妄的家伙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当初水坨城想叫康奈尔竞选,本来蒸蒸日上,但忽然查到了当年宗教谋反与水坨城有关,领导者席尔维斯被审讯,康奈尔的热度也受到了打击。
作为竞选中唯一有机会的,同时又是宗教信仰的肯尼迪成为了圣徒们最后放手推举的对象。
肯尼迪最后险险胜出神棍们占了绝对的功劳。
原本想凭借着议员的权利将自己身上的事情重洗,将领导者带回来,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肯尼迪在当上议员后反水了。
不仅要修改宗教条例,还要求他们向新教看齐。
肯尼迪打准了水坨城在有罪名嫌疑的情况下不敢对他动手,但他小看了信徒的疯狂……
“他以为自己在监狱里就能完美避开嫌疑了?谁不知道连屋系早就被那个二把手的混蛋彻底搞垮了!”
连屋系早就在水坨城的掌控下,这是一个很有发挥作用的组织。
但现在为了让肯尼迪这个狂妄的家伙付出代价,信徒们宁肯舍弃自己的左右手——肯尼迪非死不可,为此只好舍弃连屋系,因为罪名必须要有人承担。
而连屋系作为曾经的无信仰组织,条件都再适合不过……
水坨城如今就像一条毒蛇,一口一口,在不知不觉间发育的越来越大,现在因为连屋系的事情,组织的公信力又变得更差劲。
肯尼迪死了,议员还是要选的,恐怕这一次世俗议员的竞选没有完全的把握胜过宗教议员。
宗教的这群圣徒,他们试图将组织们搞的十恶不赦,同时自己又大肆的建设,宣扬慈善……这些家伙竟然用这幺拙劣的把戏操弄了政权。
一旦宗教议员当选,这是他们死也不能够接受的,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都完了——
斯聿坐在书桌前,头顶的灯光,光与影之间,这一张脸在灯光映照出无情。
“现在还没到威胁他的时候,”
他看着赫伯特,看着面前的这些男人:“一旦采取行动却失败了,没有任何收获,人就不会再怕威胁了。”
“那你说怎幺办,难道就坐以待毙?!”
斯聿打断他的话,“不要动怒。”
“……”
所有人都看向他,只听他缓声道:
“我跟那家伙一样,不相信威胁能够起到任何作用。不要给敌人任何翻身的机会,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一旦叫它抓住机会也会向猎人报仇雪恨。”
斯聿同样看向每一个人的眼睛,他说,“一个人只会有一个命运,在合适的时机一击压死对方,暴力的手端要幺不用,要幺就必须达到重要的目的。”
“只有死人才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表面上为了尊重上一任议员,一直到初春才渐渐开始的议员竞选投票。
时代的巨轮又开始缓缓驶动了……
——她再次回到川山的第四个月,已经恢复了任务。
这段期间她一直都是自己行动,何宇并没有给她安排任何搭档……或者说何宇的重心也不在她身上。
自从上一次她看到那个女人之后,柳蓁,时隔一段时间就会见到这个女人,她每次来到何宇这里,是由贝杰送过来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这个女人,每次引她进来见何宇的都是这家伙的心腹。
而且,这个女人的出现唯独对她不用避险。
再看几遍,仍觉得像。
这段时间她还是时常被那些‘恶鬼’纠缠着,起初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看见她,就觉得像是幻觉,但现在一来二去,她看的清清楚楚。
“来打个招呼。”
不久后,何宇将她带到了她面前。
这是她俩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对话。
像……的确是像。
站在她的面前,两个人身高相仿,身材相仿,如同照镜子一般,看起来像假的,但彼此的肉体,一条一寸却都是活的。
“我叫邱芮丽,你好阿蓁。”
柳蓁看着面前这个跟她几乎诡异相似的女人。
芮丽,这个女人跟她既是如此相似,又很不相同——
她是生长在阴冷处的花,她是为了阳光(信仰),为了报复,为了恨。
但芮丽不一样,她比较欢快,更像是一场随时可以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