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月一看到外孙,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她小心翼翼地从李觅欣怀中接过婴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可爱,对着门边那个僵直的男人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懒得给。
祈衍舟的目光跟随着林美月手中的婴儿,眼神复杂难辨,那孩子安静地睡着,眉眼间竟有几分他熟悉的轮廓,这发现让他的心脏又是一阵紧缩。
李觅欣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看着母亲与孩子亲昵,看着祈衍舟凝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眼睑,试图隔绝这满室的压抑与无言的对峙。
客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只有林美月对着婴儿温柔的呢喃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讽刺。
林美月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死寂的客厅里引爆,所有人的动作都在瞬间凝固。
李觅欣猛地擡起头,脸色煞白地看向自己的母亲,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秒内冲上头顶。
祈衍舟原本空洞的眼神骤然聚焦,他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精准地捕捉到林美月怀中婴儿的脸,那被遗传的、熟悉的眉眼轮廓,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刺眼。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整个人处在崩溃与狂喜的边缘。
「妈!」
李觅欣终于找回声音,那声音却是气急败坏的尖叫,她想从母亲怀中抢回孩子,却被林美月灵活地侧身躲开。
「妳叫什么叫,我说错了吗?」林美月哼了一声,理直气壮地看向祈衍舟。「衍舟,你过来,自己看,这鼻子、这嘴巴,跟你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李觅欣的尖叫在客厅里回荡,她冲上前想从母亲手中夺回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妈!你别说了!孩子是我的!」
林美月却像铁了心,抱着婴儿转身,将后背留给激动的女儿,目光直直地锁定在祈衍舟身上。她一手轻轻拍着婴儿的背,另一手指着孩子沉睡的脸庞,对着那个僵立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
「妳的?妳一个人生得出来吗?」
这句话像重锤狠狠砸在祈衍舟的心上,他死死盯着那张小脸,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怀疑、痛苦、愤怒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冲击力粉碎。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深陷的眼眶里,红丝几乎要满溢出来。
李觅欣的声音因急切而显得尖锐,她试图用事实筑起一道墙,阻挡母亲步步进逼的言语和祈衍舟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目光。
「这十个月的产检都我自己去的!所以是我的!」
她抛出的证据却像一块海绵,非但没能浇熄火,反而让祈衍舟的怒火烧得更旺。他的眼神彻底变了,那里面不再有困惑和脆弱,取而代之的是被背叛的滔天恨意和绝对的占有欲。她一个人去?她宁愿一个人去承受所有苦楚,也不愿找他,宁愿把孩子藏得那好,也不让他知道。
「妳的?」
祈衍舟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心脏,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他没有去碰孩子,而是猛地攥住李觅欣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没有我,妳哪来的『我的』?」
李覀欣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插进祈衍舟的心口,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瞬间松了一松,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怒火和恐惧绷紧。
「你不要我的时候,孩子就是我的!」
这句控诉让他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他不要她?他怎么可能不要她!他等了她一年,像个傻子一样守在她家,就为等她回来,可她回来的时候,却抱着一个本该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告诉他这是「她的」。
「我不要妳?」
祈衍舟的声音压抑到极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他双眼赤红地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质问她怎么能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他猛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李觅欣,妳敢再说一遍?」
「你不要我!你宁愿碰胡冰卿却不要我!」
那句「我不是聋子」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祈衍舟所有苍白的辩解。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推了一把。
祈衍舟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如此,原来她听到了。他那天在药物与愤怒的双重驱使下对胡冰卿做的一切,她都听在耳里。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不愿回首的声音,却成了烙印在她心里最深处的伤痕,成为了她抱着孩子逃离他一年的理由。
「我……」
他艰难地想解释那天晚上是被下了药,是想惩罚那个女人的背叛,可看着李觅欣那双充满了决绝与痛苦的眼睛,所有的话语都变得那么虚伪可笑。他对胡冰卿的残忍,反过来成了刺向李觅欣最锋利的刀。
「对不起……」
最终,所有解释都化为了这三个字,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眼底的红色褪成了死灰。他放开了她的手腕,却像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只能无助地看着她,看着她怀里那个可能与他有关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在祈衍舟的后脑,让他本已混乱的思绪瞬间归零。他僵在原地,死灰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你后来对我那样之后,我跑了,才发现自己怀孕……」
他对她那样……他回想起那一夜,他以为她在撒谎,以为她背叛了他,他用最粗暴的方式进入她,用最狠毒的言语凌迟她的心。原来,就是在那样的充满愤怒与占有欲的纠缠中,他将一个生命留在了她的身体里。
祈衍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缓缓地、几乎是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越过林美月,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安静熟睡的婴儿身上。那张小小的脸,那紧闭的眼睛,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连起来,组成一个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的事实。
「所以……」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仿佛一用力就会吹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觅欣,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坚决的表情。
「这孩子……是我的?」
那句斩钉截铁的「是我的!」再次像一堵墙立在他面前,但这次,祈衍舟没有再被怒火吞噬。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支柱,整个人颓然地退后了半步。
「我说了!是我的!」
她的倔强在此刻看来是如此可笑,又如此心碎。她宁愿独自承受怀孕生子的艰辛,宁愿让孩子背上没有父亲的名声,也不愿承认他。这不是因为她不爱这个孩子,而是因为他伤她太深,深到她要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和孩子,远离他这个带给她痛苦的根源。
祈衍舟的嘴唇无力地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滔天的悔恨与自嘲。他以为自己等来的是一场背叛,却没想到,他亲手将自己唯一的光,推入了最深的黑暗里。
「好……」
良久,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不再看婴儿,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全然破碎的眼神望着她。
「好……是你的……」他重复着她的话,像是要将这把刀狠狠插进自己的心脏。「那妳……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让你留下来⋯⋯」李觅欣还在嘴硬。
林美月叹了口气,敲了敲女儿的头。
那句「我为什么要让你留下来」像冰水一样浇熄了祈衍舟眼中最后一点火星,让他彻底跌入谷底。他眼中的哀求瞬间凝固,变成一片死寂的空洞,仿佛灵魂被抽走了。
就在祈衍舟完全丧失所有希望,准备默默转身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时,林美月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敲了敲女儿的头。这个动作让气氛瞬间凝固。
祈衍舟的身体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美月,仿佛在极度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光。他看到林美月对着李觅欣摇了摇头,眼神里有着无奈,有着心疼,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妳这傻孩子,」
林美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祈衍舟的耳朵里,震得他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妳以为他住在我家这一年,是在这里喝茶看报的?」
「妈!妳的心怎么都向着他?我才是妳的女儿!」
林美月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她看着女儿倔强而通红的眼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要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正因为妳是我女儿,妈才不能让妳一辈子都活在悔恨里。」
她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现场每个人的心上。她看了一眼祈衍舟,那个男人此刻像尊雕塑般僵立着,眼神空洞得吓人。
「妳带着孩子走了,他就在这里等妳。夏天妳最爱吃的凤梨,他跑遍市场给妳买;冬天妳脚冷,他每天晚上都把妳房间的暖气开好。他这一年,哪里也没去,就在这里等妳这个傻孩子回家。」
「我⋯我没让他等。」
祈衍舟的身体因这句话而轻轻一颤,但这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绝望,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他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一步一步地、稳健地走向李觅欣。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却没有任何压迫感,只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没有碰她,只是低头,用一种近乎卑微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是我不配让妳等。」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吞咽着满腔的苦涩。
「但是觅欣,求求妳……让我留下来。」他看着她怀里的孩子,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溢出来,「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不是我儿子。算我求妳,好不好?」
「如果不是,你就会走吗?」
祈衍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空气仿佛凝固了,林美月紧张地看着他,而李觅欣则用一种审判的目光等待着他的答案。
几秒后,祈衍舟的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无尽的悲凉。
「不。」
他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异常清晰。
「如果这孩子不是我的,那我就没有任何理由再出现在妳面前,」他擡起头,直视着李觅欣的眼睛,眼底是燎原般的悔恨,「妳说得对,我早就该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接着说下去。
「我会走得远远的,远到妳再也不会看到我,再也不会因为我而难过。但妳要让我留下来,直到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那天。这是我最后、也是唯一的要求。」
「你还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背叛你,才要亲子鉴定,那你赶快去吧!我等着结果。」李觅欣气呼呼的转身不理他。
那句气呼呼的转身,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祈衍舟的脸上,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在半空僵住,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
祈衍舟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他明白了,她不是在气他做亲子鉴定,她是在气,在他心里,她竟然是一个会用孩子来说谎、来背叛的女人。
「我……」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但他该怎么说?说他只是害怕?害怕这份幸福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些话在这刻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用一种近乎疲惫的、空洞的声音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我现在就去安排,用最快的速度。我答应妳,拿到结果那天,我一定会离开妳的世界。」
那份薄薄的纸张落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室内的死寂。祈衍舟的双手颤抖着,几乎无法稳稳地拿住那份证明他一年来所有等待与煎熬都并非虚妄的报告。
亲子关系确定,陈兰开心极了。她一个箭步上前,从祈衍舟手中抢过那份报告,反复确认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是她祈家盼了多年的嫡孙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孩子是我们祈家的种!」
陈兰高兴得眼角泛起了泪光,她转身想要抱抱李觅欣,却看见孙女依旧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
祈衍舟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李觅欣身上,那张确认了他一切权利的纸,此刻在他手中却重若千斤。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在她身后停下,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语调。
「觅欣……现在,妳还要我走吗?」
「你不用走,我走。」
祈衍舟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地后退了半步,眼中的徬徨与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没想到,这份亲子鉴定非但没有挽回她,反而成了她最后决绝的催命符。
「妳……妳要去哪?」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强撑了一年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彻底崩裂碎开。他伸手,徒劳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挠到一片冰冷的空气。
「孩子呢?孩子呢妳也要带走吗?」他看着她怀里的婴儿,那张酷似自己的小脸,此刻成了刺向他心口最锋利的刀,「觅欣,别这样……妳要罚我,要恨我,都可以,但孩子无辜,他不能没有爸爸啊!」
陈兰也急了,上前一步拦住李觅欣的去路。
「对啊,觅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事情都证明了,你们一家人就好好在一起啊,你还要走什么路!」
「孩子给你,我不欠你,反正女主人随时都能换。」
「妳说什么……」
祈衍舟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仿佛再多一丝力量就会彻底消散。他看着李觅欣将怀里的孩子,他的儿子,朝他递过来,那个小小的、温暖的身体,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不敢伸手去接。
「不……」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双眼赤红地看着她,「我不信。妳不是这个意思,妳在气我,对不对?妳骂我、打我,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能说这种话!」
陈兰在一旁气得发抖,指着李觅欣的手都在颤抖。
「李觅欣!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什么叫女主人随时都能换?我们衍舟等了你一年!为了你,他什么都不要了!现在你要把亲生儿子丢给他,说这种狠话,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祈衍舟没有理会旁人的嘈杂,他死死地盯着李觅欣,一步步走上前,没有去接孩子,而是用那双颤抖得厉害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妳不准走。听见没有?」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命令,却又带着一丝恳求的崩溃,「妳要是敢走,我……我就把这城翻过来也要把妳找回来。」
「可是一个胡冰卿你就可以不要我了,那你以后有好几个女人来找你,甚至你外面如果有私生子……你不就会一直丢弃我?我不要这样。」
「我没有……」祈衍舟的声音沙哑而急切,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抓住她的肩膀,「我从来没有不要过妳!那天晚上……是胡冰卿给我下了药,我碰她,是为了惩罚她,也是为了……为了逼自己死心!可我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妳!」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承认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不该用那种方式伤害妳,不该让妳看见那么肮脏的场面,更不该在妳最需要我的时候,让妳一个人离开!」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在发誓。
「至于私生子……」他自嘲地笑了笑,满是苦涩,「我祈衍舟的身体,早就被妳给占据了。除了妳,任何人都让我感到厌恶。怎么会有别的孩子?」
他擡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她。
「觅欣,再信我这一次。以后,我的身边只会有妳,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妳。」
她顽固的沉默,像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坚硬地横在他们之间,将他所有的解释与恳求都挡了回来。祈衍舟抓着她肩膀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放松了些,但那份绝望却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他看着她毫无波澜的侧脸,心脏一寸寸冷了下去。他明白了,伤已经造成,再多言语也只是徒劳。
陈兰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说些什么来打破僵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不住地唉声叹气。
空气中只剩下婴儿偶尔发出的细微哼呜声,提醒着在场所有人,他们之间还有着一个无法斩断的连结。
祈衍舟缓缓地、无力地松开了手,他退后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那份亲子鉴定报告还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好……」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我不逼妳。」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满是无尽的痛楚与眷恋,然后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陈兰,从她怀中,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仍在熟睡的婴儿。
「那孩子……先留在我这里。」他背对着她,用一种决绝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语气说道,「等我们都冷静下来,再谈。」
李觅欣在庄园住下后,日子过得异常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却暗流汹涌。庄园里的仆人们见她回来,表面上恭敬有加,私底下却总有人悄悄找机会向她示好。
那天下午,她正在花园里陪着儿子玩耍,一个负责打理花房的资深女仆端着茶点走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压低声音开始了她的每日一报。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心里都盼着您呢!」
女仆将茶点放在桌上,眼神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身体又凑近了些,语气里满是鄙夷与愤愤不平。
「说起来那个胡冰卿,真是贱得没边了!先生根本就没碰过她,她还死皮赖脸地赖在庄园里,穿您的衣服、用您的东西,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一样,简直不要脸!」
女仆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脸上露出一副「我跟您才说」的神情。
「后来还不是被赶出去了!亲子鉴定一出来,那孩子根本不是先生的种,她还想赖帐,要不是老夫人手腕硬,她现在还在这里碍眼呢!真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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