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

汐被士兵的跟同下,得到了厉狩的传召,回到龙涎宫。

步入大门时,感觉所有遇见的人,目光都像细密的针,无声地扎在她身上。

她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几日,又无缘无故地回来,这本就足够引人揣测。而更让所有宫人内心掀起惊涛骇浪的是她没有被关进刑司,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被直接安排住进了陛下寝殿!

那是唯有陛下才能睡觉的地方,如今却让一个身份低微、曾犯下大错的宫女常住其中。几乎前所未有,哪怕是皇后都没有这种待遇。这意味着什幺,宫中每一个活成了人精的太监宫女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宣之于口。

所有的好奇、探究、嫉妒、鄙夷,都被死死压在低垂的眼睫和恭顺的姿态之下。

汐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心照不宣中,低着头,一步步挪回那座奢华却冰冷的宫殿。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刚踏入外殿门槛,便听见一阵细微却井然有序的动静,看来是陛下早朝结束了。

一群穿着讲究的宫女正垂首敛目,动作轻柔而熟练地为厉狩更换朝服。他张开手臂,身姿挺拔如松,任由她们伺候,脸上是惯常的冰冷淡漠,仿佛刚才在朝堂上决定了他人生死国运的人不是他。

就在汐下意识地想缩到角落降低存在感时,厉狩的目光却仿佛长了眼睛般,精准地穿过忙碌的宫女,捕捉到了她试图隐藏的身影。

“过来。”

冰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细微的衣料摩擦声,落在汐的耳中如同惊雷。

这一刻,她很肯定是他在叫自己。

所有宫女的动作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头垂得更低。

汐的心脏猛地一缩,指尖冰凉。她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在无数道视线中,一步步挪到近前。

狩锐利的目光在她走近时便已将她锁住,轻易捕捉到她微红的眼眶和额间轻蹙的愁绪。“你哭了?”他问道,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似有重量,“是在那地牢里?”

汐心头一颤,垂下眼睫,低声回道:“只是…见到大哥伤势沉重,一时未能忍住。”

“你在怪朕?”他语调平稳,却字字如刀,悬于头顶。

汐骇得脸色更白,急忙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是的。

厉狩不再多言,略一挥手,身旁正为他系着腰带的两名宫女立刻无声敛衽,恭敬退开,将那未系好的繁复衣带留在一旁。

他的目光落在汐苍白失措的脸上,命令简洁而不容置疑:“你来。”

汐猛地擡头,蓝绿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惊慌和无措,望着那精致玉扣和繁复的绦带,下意识地摇头,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不会……”

她从未做过这些细致活,在深海家中,衣物简单,何曾见过人族帝王这般繁复精致的服饰。

厉狩垂眸睥睨着她,对于她的拒绝并未动怒,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冷光。

“那就学。”他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如山般的压力,仿佛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朕给你机会,学不会,自有规矩处置。”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熄了汐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她颤抖地伸出手,冰凉的手指笨拙地触碰到那光滑冰凉的锦缎腰带和坚硬的玉扣。周围的宫女屏息静气,如同泥塑木雕,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也不敢上前指点。

她试图模仿刚才宫女的动作,却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越是紧张,就越系不好,反而将原本半系的带子弄得更乱。额角急出了细密的冷汗,她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目光始终冰冷地注视着,如同悬顶之剑,让她如芒在背。

最终,她只能徒劳地攥着那根衣带,擡起头,眼中蓄满了屈辱又无助的泪水,像个做错了事等待惩罚的孩子,绝望地看着他。

她垂下头,纤细的肩膀微微瑟缩着,像一只被风雨摧残得奄奄一息的白蝶,脆弱得不堪一击。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厉狩的手却再次动了。并非施加疼痛,而是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暧昧姿态,缓缓下滑,隔着薄薄的衣料,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她腿根深处那依旧酸胀疼痛的柔软之处。

汐浑身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蚌肉瞬间收紧,却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不敢流露出丝毫抗拒。

“身体……”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竟意外地褪去了几分之前的冰冷,掺入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温和的语调,“还痛吗?”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关怀的询问,让汐更加不知所措。她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不敢擡头看他,声音细若蚊蚋,   “……很痛。”

他竟难得语气称得上平和:“去浴池泡着。”他顿了顿,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刘医师说了,那里的药浴,对你恢复身体有好处。”

这看似体贴的安排,在此刻诡异的气氛下,却更像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汐不敢有任何异议,更不敢揣测这背后是否藏着别的意图。她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

“是……”她声音干涩地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几乎是挪动着,从他令人窒息的气息范围内退开。

她不敢回头,脊背上却仿佛始终烙印着那道深邃而冰冷的目光,如影随形,沉甸甸地压着她,仿佛一只无形的手随时会从黑暗中伸出,将她拖回那座令人绝望的深渊。她几乎是屏着呼吸,加快了虚软的脚步,近乎逃离地走向那座宫殿深处氤氲着热汽的所在。

奢华的白玉浴池映入眼帘,池面上热气蒸腾,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多种珍贵药材的、略带苦味的奇异芳香,白茫茫的水汽如同轻纱般笼罩四周,模糊了视线。

她小心翼翼地踏入水中,温热的药液逐渐包裹住她冰冷而酸痛的身体。当水流漫过腰际,漫过胸口,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望驱使着她。她微微闭眼,感受着体内力量细微的流转,双腿在水中泛起朦胧的微光,缓缓化作了一条覆盖着细密银色鳞片的美丽鱼尾。只有恢复这最初的形态,她才能最大程度地吸收水分和药力,滋养受损的肌体,补充近乎枯竭的能量。

温热的药浴如同最温柔的抚慰,舒缓着那些难以启齿的灼痛和酸胀,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得以一丝丝的松懈。她将自己完全沉入水下,银蓝色的长发如同海藻般散开,美丽的鱼尾无力地轻轻摆动,搅动着泛着药香的水波。

然而,身体的暖意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彻骨的寒意。暴君方才那些温柔又残忍的话语,如同鬼魅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倒钩,撕扯着她的神经。那份偏执到可怕的占有欲,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那毫无征兆的暴怒与偶尔诡异的关怀,都让她不寒而栗。

一阵强烈的冷颤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即便浸泡在温水之中,她也忍不住抱紧了双臂,鳞片微微翕张。

现如今,她每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士兵跟着。她像一只被折断了羽翼、囚禁在华贵鸟笼中的雀鸟,毫无自由可言。

还要被逼着学自己不愿意学的,还要承受他窒息一般的占有……逃也逃不掉……

往后的日子……她甚至不敢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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