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
陈榆茗倚在窗边望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微肿胀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呵...”
他突然笑了,笑声嘶哑。
恨?爱?
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地府的忘川水涨了又落,多少亡魂饮尽孟婆汤奔赴新生。只有他固执地守在轮回道前,任凭阴风蚀骨也不肯离去。
有时望着那碗泛着幽光的汤,他也会恍惚——
若是一饮而尽,来世或许还能装作陌路人,远远望她一眼就好。
可每当阖眼,那噩梦就会漫过梦境。
漫天的血,满地的尸。
他又怎能生出这种想法呢?
他得记得。
他必须记得。
这世间除了他,还有谁会为那些亡魂讨要公道?
可他早该猜到——
世人皆视他们为祸端异类,世人之间,又哪有不同。
大多是随波逐流,她又怎会成为那人海中的唯一。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了百年,他演过太多痴情人,却始终参不透——
为何偏偏是她?
她又怎会是他心中的例外?
陈榆茗极少在别人面前低头,却在她面前次次低头。
可他又怎该忘记,她本就良善,江湖人称她肝胆侠义。
初见时那把伞,或许只是侠女一时兴起。
就像人类偶尔会施舍路边的野狗,难道还要狗误以为是独一无二的宠爱吗?
她与他又有什幺不同?
他是下贱的妖,她是伪善的小人。
说到底,这是天生一对,是要生生世世一双人。
可他现在明明恨极了她的伪善,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俯得更低,连称谓都带着刻意讨好的卑贱。
多下贱啊。
明明被她扇了耳光,胸腔里翻涌的却不是愤怒。
当她扑上来抓住他自虐的手腕时,他竟可耻地心跳加速。
当她眼中泛起水光,他差点就要伸手替她擦泪。
月光下他摊开掌心,那道早该愈合的剑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百年前她刺的这一剑,穿透的何止是胸膛。
陈榆茗,你果真是下贱的妖。
否则你为何会祈求她的爱呢。
说到底,她就是该恨他的,前世归前世,孰对孰错又怎能在今生分清。
可他绝非圣人,又如何理清?
天上月依旧高悬,清冷的银辉透过窗棂,只恰巧照亮了他所在的这一隅。
陈榆茗站在床边,垂眸凝视着她不安稳的睡颜。
他本该恨她的。
恨她虚伪,恨她残忍,恨她前世屠尽妖市时连眼都不眨。
可他却总忍不住在夜深人静时悄悄潜入她的房间,像个痴迷的疯子般窥视她的睡颜。
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唇瓣微微颤抖,似乎在梦里挣扎。
“…唔…”
一声痛苦的嘤咛溢出唇角。
陈榆茗下意识伸手,指尖刚要触及她的眉心,想为她抚平褶皱——
她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冰冷、陌生。
却满是杀意。
——就像那天的雨夜。
因果轮回,他们终究是要死在彼此手里的。
果不其然,徐笙舒倏地暴起——
“砰!”
他被一股蛮力狠狠摁倒在床榻上,喉骨被她纤细有力的手指死死掐住。
“……!”
陈榆茗瞳孔微缩,却没有反抗,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的手在发抖,眼睛里渗着血丝,唇瓣咬得泛白。
“…徐笙舒。”
他沙哑地唤她的名字,可她恍若未闻,另一只手猛地从枕头下抽出那把桃木短剑——
“噗嗤!”
剑刃没入胸膛的瞬间,陈榆茗恍惚回到了百年前的雨夜。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
他趁她在佛前端坐,直接将她强占,再被她压倒刺死。
那时的他明明可以躲的。
可他偏不。
他甚至恶毒地想:
——既然她想杀他,那他就死在她手里。
——既然她不爱他,那就让她一辈子记住他。
于是他狞笑着用蛇尾掏穿了她的胸膛。
他想将性连同成与她的爱,再以蛇尾掏穿她的胸膛,双双殉情。
这样,爱与恨,谁能分清?
现下的桃木剑依旧在一道道捅穿他的胸膛,鲜血溅在她苍白的脸上、手上、衣襟上。
可他仍旧察觉不到痛。
他只是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他还要赠她一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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