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0月20日。
香港,跑马地马场。
秋风萧瑟,维多利亚港上空乌云密布。这一天,不仅是赛马日,更是香港金融史上著名的“黑色星期一”的前奏。
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对港币发起了第三轮猛攻。为了捍卫联系汇率,香港金管局不得不将隔夜拆息瞬间拉高至300%,企图以此提高做空成本。
但这把双刃剑,直接刺穿了股市的心脏。
恒生指数摇摇欲坠,恐慌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
然而,在马场的VIP 包厢里,依然是一派歌舞升平。对于那些真正的“老钱”来说,马照跑,舞照跳,是他们维持体面的最后倔强。
“陈先生,请坐。”
威廉爵士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白兰地。
虽然他在半山豪宅的争夺战中输了,但在马会这个更加封闭、更讲究血统的圈子里,他依然觉得自己是主人。
今天,他特意发函邀请我来“观赛”。
我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他在银行圈子里放话,说我的资金来源不明,试图切断我在香港的融资渠道。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我从印尼带回来的钱,全是干净的离岸资金,不需要看任何银行的脸色。
“爵士好雅兴。”
我带着黄雅琳走进包厢。
今天的黄雅琳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旗袍,外面披着白色的貂皮坎肩,发髻高挽,贵气逼人。
她一出现,包厢里那些英资大佬和本地富豪的目光就被牢牢吸住了。
那是[ 费洛蒙控制] 在潜移默化地发挥作用。现在的她,已经能完美收敛那种让人失控的气息,只转化为一种让人仰视的高贵与神秘。
威廉爵士看到黄雅琳,眼角抽搐了一下。上次的丑态是他这辈子的噩梦,但那种刻骨铭心的诱惑又让他忍不住想要偷瞄。
“陈先生,听说你最近在股市上动作很大?”
威廉爵士指了指包厢角落里的一台显示着股市行情的电视机,“恒指已经跌破13000 点了。很多大陆来的老板都在哭爹喊娘,不知道陈先生撑不撑得住?”
“还行。”
我坐下来,接过黄雅琳递来的雪茄,“跌得越多,机会越大。”
“哼,大言不惭。”
威廉爵士冷笑一声,“年轻人,别以为有点运气就能在香港横着走。这里的海水很深,小心淹死。我看好今天的股市会反弹,就像我看好这匹『皇家荣耀』一样。”
他指着赛道上的一匹高头大马,“这是我的马。纯血统,冠军相。今天我押了它一千万独赢。陈先生,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今天的恒指收盘价。”
威廉爵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赌今天恒指必守12000 点大关!如果跌破了,我输你一亿;如果守住了,你输我一亿,并且……把那栋半山豪宅让给我!”
周围的富豪们倒吸一口冷气。
这老头疯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疯。
根据林小冉的情报,威廉爵士为了挽回之前的损失,不仅动用了家族信托基金,还挪用了客户资金,全仓抄底了港股蓝筹,赌的就是政府救市。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亿?”
我弹了弹烟灰,看着这个已经输红了眼的赌徒,“太少了。爵士,既然要赌,就赌你的身家性命吧。”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手里汇丰银行的所有股份,以及……你那个『太平绅士』的头衔。”
威廉爵士脸色一变。那是他最后的底裤。
“好!我跟你赌!”他咆哮道,“政府不会不管的!恒指绝不会崩!”
……
下午三点。
赛马开始了。
“皇家荣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威廉爵士趴在落地窗前,挥舞着拳头,脸红脖子粗地吼叫着,仿佛那匹马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电视机传来了财经新闻的紧急播报:“突发新闻!受拆息飙升影响,蓝筹股全线暴跌!汇丰控股跌破200 元大关!恒生指数恐慌性抛售……”
屏幕上,那条红色的K 线(香港绿涨红跌)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
12500 ……12200 ……12000 !
“破了!破了!”
有人惊呼。
随着12000 点大关失守,市场信心彻底崩溃,指数像自由落体一样砸向11000点。
而在赛道上。
那匹被威廉寄予厚望的“皇家荣耀”,在最后一个弯道突然马失前蹄,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白沫。
双杀。
“不!!!”
威廉爵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
他的股票爆仓了。他的马废了。他的钱,他的爵位,他的尊严,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我。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那台电视一眼,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林小冉此刻正坐在太平山顶的交易室里,执行着我的“猎杀指令”。
我们手里持有的巨额空单,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价值已经翻了一倍不止。
“爵士,愿赌服输。”
我站起身,走到瘫在地上的威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得把股份转让协议签好送到我府上。至于那个头衔……你自己留着当个纪念吧,毕竟以后你可能连饭都吃不起了。”
威廉爵士目光呆滞,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他瞧不起的“大陆仔”,输给了这个残酷的新时代。
“走吧,雅琳。”
我揽过黄雅琳的腰,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步走出了包厢。
……
回到太平山顶。
推开交易室的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六台电脑屏幕上全是代表盈利的绿色数字。
林小冉满头大汗,发丝贴在脸颊上,但她的眼睛亮得吓人。
“老板!收盘了!”
她转过椅子,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嘶哑,“恒指暴跌1200点!我们的空单……盈利翻倍!”
她在计算器上敲击了几下,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算上我们在印尼带过来的本金,加上这次做空的利润,我们账户上的现金流已经突破了——一百一十亿港币!”
一百一十亿!
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有了这笔钱,我就不再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而是有了成为“庄家”的资格。
“干得漂亮。”
我走过去,捧起林小冉的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是对功臣的奖赏,也是胜利者的狂欢。
“老板……”林小冉喘息着,双手环住我的腰,“现在这笔钱怎么办?国内的那些烂尾楼和地皮现在很便宜,要不要……”
“不。”
我松开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
“现在还不是抄底的时候。”
我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现金为王。把所有资金归拢,随时保持最高流动性。”
“通知林曼和苏婉,让她们在上海守好基本盘,不要盲目扩张。接下来的战斗会更惨烈。”
我看向南方,那是东南亚的方向。
“印尼那边只是中场休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还有……”
我把目光收回,投向了北方的香港金融管理局大楼。
“这场仗打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决战。一百亿虽然多,但在国家级的博弈面前,也只是刚刚够看而已。”
我摸了摸唐红豆递过来的红酒杯,看着远处维多利亚港深沉的夜色。
“存好子弹。”
我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猎人的耐心与冷酷。
“这场猎杀游戏才刚刚热身。那些贪婪的鳄鱼尝到了血腥味,是不会轻易松口的。我们在等,等他们最疯狂、也是最脆弱的那一刻,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