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五年一度的宗门大会。
灵花阁的议事大殿内,气氛却与往昔大不相同。
随着东域这片土地上模仿者越来越多,竞争的压力,如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头。
“……综上所述,”护花堂的一名副堂主,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金丹后期大汉站起身,声音洪亮地做着总结,“近三年来,我们与另外三家宗门的续约谈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波折。对方提出的价格,比上一个周期平均压低了一成半。根据我们搜集的情报,最主要的原因,是市面上出现了其他选择。”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用词。
“阁主,各位执事,恕属下直言。随着同行的增加,我们灵花阁的一个‘小缺点’,正在被无限放大。那就是……我们的产品类型,过于单一了。”
“产品”二字一出,坐在圆桌左侧的灵花堂女修们,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那大汉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道:“我们灵花阁的仙子们,个个都是娇小可爱、玲珑有致的类型。这确实是一种极具特色的风格,也深受一部分道友的喜爱。但是,并非所有男修士,都只喜欢这一种类型。据我们护花堂的兄弟们在外联络时所知,有相当一部分客人,更偏爱身形高挑、丰腴成熟,或是英姿飒爽的类型。而我们的竞争对手,正在通过招募各种散修,努力满足这些客人的需求,弥补我们留下的市场空白。”
他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投向了主位的穗儿,躬身一揖:“所以,属下斗胆提议,宗门是否可以考虑,适当放开限制,招募一些其他类型的女修,以弥补我们灵花阁的短板,应对日益激烈的竞争。”
这个观点,很显然是来自护花堂。
他们负责对外的一切武力与交涉职责,是宗门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实的盾,也是最直接感受到市场水温变化的一群人。
从纯粹的商业角度来看,这个提议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高瞻远瞩。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
护花堂的汉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灵花堂的女修们,则面面相觑,神色复杂,她们低着头,不敢去看阁主的表情。
穗儿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她听着这个观点,心中却掀起了外人无法察觉的波澜。
理性告诉她,这是一个正确的商业决策。但情感上,这番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她内心最深处、最敏感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
这具身躯,永远停留在了少女的模样,娇小玲珑。
这是当年修炼《玄天玉宫录》留下的、唯一无法通过散功抹去的痕迹。
她曾因这具身体而自卑,也曾因这具身体而获得新生。
如今,这具身体是她权力的象征,是她意志的延伸。
她的目光,缓缓滑向左侧。
那里坐着一排她的“孩子们”,密堂主,以及其他几位灵花堂的金丹期执事。
她们无一例外,全都穿着那标志性的半透明薄纱裙,身形与她如出一辙,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们是她最杰出的作品,是《灵花经》最完美的体现,是灵花阁这个品牌的灵魂。
招募其他类型的女修?
这个提议,在穗儿听来,已经不只是一个商业建议了。这是一种否定。
否定了她的审美,否定了她一手创立的宗门核心文化,甚至在潜移默化中,否定了她本身。
仿佛在说,她这种类型,是有“短板”的,是不“全面”的,是需要被“弥补”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悦,从穗儿的心底缓缓升起。大殿内的温度,仿佛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她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名提议的护花堂副堂主,后者被看得一个激灵,瞬间闭上了嘴。
“这个提议,”穗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我否决。”
她甚至没有给出任何解释,只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行使了她作为阁主的最高权力。
一票否决。
“灵花阁,有灵花阁的规矩。”她冷冷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卖的,不是任人挑选的货物,而是独一无二的体验。懂的人,自然会来。不懂的人,我们也不稀罕。”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死寂。
护花堂的汉子们面面相觑,最终都在陈北河那警告的眼神下,低下了头。
而灵花堂的女修们,则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她们望向穗儿的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狂热的崇拜与归属感。
在她们心中,阁主维护的,不仅仅是宗门的传统,更是她们每一个人的尊严。
“下一个议题。”穗儿淡淡地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