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洛特家,克力架的脾气向来是数一数二的暴躁。这点从没人怀疑过。
如今,他在蛋糕岛的住处几乎成了无人敢靠近的禁区。
霍米兹连门都不敢敲,侍从们绕道而行,就连家族里平时几个跟他还算亲近的弟妹们,也不愿主动来碰这根随时会炸的导火线。
房里像刚遭过一场风暴。
书柜倒了,椅脚断了,墙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痕,像是被野兽撕裂过。
克力架坐在窗台上,双肘撑着膝盖,紫发垂在侧脸,风一吹就扫过他额前。
他的眼神落在某个看不见的点上,背脊在冰冷的月光下像石像一样绷直,动也不动。
她想拿掉那个孩子?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笑出声。结果喉咙像是堵了什么,笑声没挤出来,只剩下一股低得发闷的气声。
那是他的东西,她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
一开始,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那么恼火。
为什么听见那句话时,怒火像是从骨髓里灌上来,一瞬间把全身烧透。
他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摔东西,狠狠撕碎什么,哪怕是墙上那张妈妈的肖像。
后来才明白,让他炸掉的不是「她要打掉孩子」。
不是因为那是他的血、他的种,不是他什么当爹的本能。
——是她想把他从她身上剥干净。
她想干干净净地回到原本的位置。
只谈责任,只讲和平,只把万国当谈判桌。
她不要孩子、不要碰触、不要记忆、不要任何和他扯上关系的痕迹。
她要的是撤退,是挣脱,是干脆利落地退出他的世界——好像他从来没碰过她一样。
他不能让她走。不是地理上的走,是那种心理上连线断光的走。
她对多拉吉那小鬼温柔到过了头。轻声细语,满脸慈爱。
那副像母亲的样子让他烦躁。
她对他呢?
也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可那不是为了他,她只是对谁都这样。
他明知道那只是她的惯性,明知道她连看他时眼里都没有半点依恋,却还是记住了她那副样子,像是一根刺卡在心口,甩不掉。
那温柔不是给他的,可他偏偏戒不了。
他不能让她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她走不了。
万国的人早看见她披着婚纱进来了,她的国家也没本事再把人带回去。
但她要的不是逃,是「切干净」。
是把他当成一场错误、一段肮脏的交易、一个她「不小心留下来」就能转头装没事的污点。
——他不是谁的污点。
她以为拿掉孩子、维持联姻就能回归所谓的平静生活?
她想得太轻松了。
她已经是夏洛特家的媳妇,她哪也去不了。可他不满足。
他不能容忍她为了联姻去生别人的孩子,不能容忍她用他的东西完成别人的命令。
她的身体,她的血肉,她的未来——理当都属于他。
她想透过联姻保住国家?
可以。
但如果她非得嫁给妈妈的某一个儿子,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是夏洛特家的第十子,是万国的将星。
那个六岁的小鬼除了姓氏,还有什么资格跟他抢?
他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
他要她的名字、她的灵魂、她的孩子,还有她身上每一寸属于她的东西——都属于他。
与其让她去当什么政治交易里的棋子,不如直接让她成为他的王妃。
她可以留在万国,也照样能保住她想保的东西,完成她那点自认高尚的使命。没人会拦她——他也不会。
但条件只有一个:她必须留下来,留在他手里。
这不是请求。
他不是在求她留下。他只是不准她走。
就这么简单。
他不在乎她愿不愿意,不在乎她恨不恨他。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直接抢来的。
只要那场联姻换个人选,一切都能接上。他只需要说一句话。
妈妈会答应的。
他知道妈妈怎么想,她从来都只看结果。
她要的只是联盟稳固,只要他能给出更稳的选择,更高的价值,那场婚事由谁来完成根本无所谓。
他撑着窗框站起身,手指在身侧握了握,关节沉闷地发出喀声。
他不打算等了。
她说她不要那个孩子,说她不想留下——以为这样他就会退让?
真是笑话。
他又不是卡塔库栗那个老拿「顾全大局」当借口的伪君子。
他要她留下来,要她待在他划下的地盘里,让她的名字、她的身体、她的一切都只能属于他。
到时候,她可以哭,可以逃,可以咬他一口——都没关系。
他会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真的没得选」。
她可以不要那个孩子,但她别想摆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