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的灯光像打翻的星河，在现场每一张兴奋的脸上流淌。重低音震得胸口发麻，全场跟着台上的节奏嘶吼合唱，气氛热到几乎要点燃空气。
林薇也被这股热情感染，挥舞着萤光棒，喊得嗓子都快哑了。她转过头，想跟身旁的闺蜜分享这份激动，看到的却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叶凡。
他怎么会在这里？
吴昕呢？
林薇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音乐的轰鸣声仿佛远去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她明明记得，出门前她跟吴昕确认了无数遍，两人约好在演唱会门口见。吴昕还发讯息跟她说她已经到了，让她快点。
可现在，坐在她位置上的人，却是叶凡。
「脸色这么难看，不认得我了？」叶凡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混着现场嘈杂的声音，灌进她耳朵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吴昕呢？」林薇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地质问，她必须靠吼，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音乐。
「妳闺蜜啊，」叶凡脸上挂着那种欠揍的笑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耳塞，慢悠悠地戴上，「她说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
「什么？」林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没告诉我！」
「她有，」叶凡指了指她的手机，「妳手机开静音了。」
林薇急忙拿出手机一看，萤幕上确实有好几个吴昕的未接来电，和一条最新讯息：薇薇！对不起！我家里临时有事，我真的去不了了！票我拜托叶凡副会长交给你了！你们好好玩！
拜托……叶凡副会长？
林薇看着讯息，又看看身旁这个正悠闲地看着舞台、对周遭狂热气氛无动于衷的男人，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什么临时有事！什么拜托！
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她想起吴昕前几天看着她时，那种促狭又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被她们联合起来卖了！
「你们……」林薇气得牙痒痒，想大声质问，却又觉得在这种地方吵架很蠢。
叶凡摘下一边的耳塞，对她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推掉了训练，特地来陪妳的。妳不该感谢我？」
「谁要你陪了！」林薇吼回去。
「好吧，那我走了。」叶凡作势就要站起来。
林薇下意识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角。
这可是内场前排的票！是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她不能让这张票浪费了！
看着她这副想发火又不敢，到处吃瘪的样子，叶凡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重新坐下，顺势握住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将她小小的手掌，整个包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里。
「坐好，」他湾着笑意的声音，这次清晰了不少，「好好看演唱会，我的……好搭档。」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林薇的心跳再次失序。
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挣脱。
最后只能气鼓鼓地，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扭头继续看舞台。
只是，台上的歌星在唱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身边这个男人，和他带来的，让人无处可逃的烦人气息。
演唱会结束的狂热氛围，跟着人潮一起散到了深夜的街上。林薇整个人都还亢奋着，嘴里哼着《嘻哈庄脚情》的调子，边走边挥舞手臂，完全忘记了身旁还跟着一个叶凡。
「我的爱人呀～让我对你说情话～」她转着圈，像只快乐的小鸟，连走路都同手同脚，引来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叶凡双手插在裤袋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傻样，嘴角一直挂着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笑意。
直到两人走回学校宿舍门口，林薇的脚步才猛地停住。
宿舍大楼黑漆漆一片，大门紧锁，门上挂着「晚上十一点锁门」的牌子。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着——凌晨一点半。
完蛋了。
这下真的进不去了。
刚刚那股兴奋劲儿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林薇的脸垮了下来，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看向罪魁祸首。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回去了！」她把所有气都撒在了叶凡身上。
「哦？」叶凡挑了挑眉，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怪我？是谁在演唱会现场玩得不亦乐乎，忘了时间的？」
林薇被堵得哑口无言，是啊，确实是她自己太投入了。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满心委屈，却又无话可说。
「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变小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求助意味。
深夜的校园空无一人，秋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让林薇打了个寒颤。
叶凡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那么晚了，难道妳想在外面露宿街头？」他说着，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喂！你带我去哪？」林薇吓了一跳，挣扎了一下。
「妳想回宿舍也行，」叶凡停下脚步，看着她，「我去跟宿管阿姨求求情，说我跟妳是兄妹，临时家里有急事，她看着会不会通融？」
林薇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宿管阿姨那双能看透一切的锐利眼睛，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算了。」她认命地垂下头。
「那就闭嘴，跟我走。」
叶凡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攥着她肩膀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他带着她，穿过寂静的校园小径，最终停在了教职工宿舍楼下。
这里比学生宿舍要宽敞安静得多，而且，没有门禁。
叶凡熟门熟路地拿出钥匙，打开了楼下的门，然后拢着她走了进去。
林薇的心里开始打鼓，越往里走，她就越紧张。
这是……要去他家？
在这种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的时刻？
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镜面的墙壁映出林薇紧张得发白的脸，和叶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的公寓在顶层，电梯上升的数字，像是在为她倒数计时。
「那个……我们这样……好吗？」
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像羽毛一样飘在空气中，几乎要被电梯运转的微弱声响盖过。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太过灼热，让林薇忍不住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叶凡率先走出去，没有回应她刚才的问题，仿佛根本没听见。他走到一扇门前，再次拿出钥匙开门。
门开了，温暖的灯光从屋内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口的走廊。
他回过头，对还愣在电梯口的林薇说了句：「进来。」
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薇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一个男生的私人空间。
特别是叶凡的。
一进门，淡淡的、属于叶凡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比那件T恤上的味道更浓郁，也更让人心慌。
公寓很宽敞，整理得井井有条，带着极简的冷调风格，跟他的人很像。
「随便坐。」叶凡随口说了一句，自己则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水。
林薇僵硬地在沙发的角落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紧紧地抓着披在身上的外套，像是抓着最后一道防线。
叶凡没有理会她的紧张，他走过来，将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但不是远的那一头，而是紧挨着她。
沙发因为他的重量而往下陷了一块，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危险的程度。
林薇甚至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他终于又开口了，声音比刚才在楼下时，要低沉沙哑许多。
「现在，」他转过头，目光锁定她，「妳觉得，我们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他的问题，和她在电梯里问的一模一样。
可这时候听来，却带着完全不同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暗示。
空气中的气氛，再次变得黏稠而暧昧。
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模样。
林薇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叫，但在此刻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叶凡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在听到「楚晓月」三个字时，微微凝固了一秒。
林薇鼓起了她生平最大的勇气，迎着他的视线，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强一点。
「我不是随便的女生。」
她把这句话说得格外认真，像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也像是在哀求。
她害怕，害怕自己对他所有的心动和期待，都只是他用来疗伤的替代品，是一场自作多情的闹剧。
叶凡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近乎温柔地，拂过她有些泛红的眼角。
「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从来没觉得妳是随便的女生。」
林薇的心猛地一颤，擡眼看他。
「那晓月……」
「楚晓月是过去式了。」叶凡打断了她的话，眼神深邃得像一汪深潭，「她现在过得很好，有李宸那个混蛋陪着她。」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而我，」他顿了顿，视线重新聚焦在林薇的脸上，那眼神专注又炽热，几乎要将她融化，「现在只想看着妳。」
他没有再给她反应的机会，俯下身，轻而易举地吻住了她那张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唇。
这个吻和之前在学生活动室的挑逗不同。
没有攻城掠地的侵略性，只有温柔的、带着引诱的辗转厮磨。
像是在品尝一道期待已久的甜点，小心翼翼，又带着藏不住的占有欲。
林薇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所有准备好的拒绝和质问，都消散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能软软地靠在沙发上，任由他为所欲为。
叶凡一手搂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则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能感觉到，身下的这个女孩，从最初的僵硬抗拒，到慢慢变得柔软，最后，甚至无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
他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看来，有些事情，比言语解释，要有效得多。
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吻时，林薇已经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现在，」他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问，「妳还觉得，我们这样……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