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共君风雨

新月生晕(强制)
新月生晕(强制)
已完结 棠梨花楹白杨树

韩祈骁迈开脚步,湿透的战靴在金砖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水印。

他完全无视了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阿芜,径直走向内室,站定在床榻前。

玄色衣袍上的雨水仍在滴答坠落,在脚边积成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就这样站着,如同一尊浸透了夜雨的雕像,唯有胸膛因压抑的喘息微微起伏。

烛火摇曳,映照着榻上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她病得很重。

女人静静地躺在厚重的锦被里,深陷其中,更显得她无比纤弱。

高热在她脸上染就异样的绯红,如同素白绢帛上不慎沾染的胭脂,艳丽得近乎凄怆。

汗水浸湿的乌黑发丝黏在光洁的额际和脸颊,衬得右眼下方那枚小小的朱砂痣,在这片病态的潮红中愈发殷红,像一滴永恒的血泪。

她的唇瓣因干涸而失去血色,微微翕动,吐出灼热而痛苦的气息。

脆弱得仿佛一件精瓷,下一刻就要在他眼前碎裂。

女人呼吸急促而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

美得惊心,也脆弱得让他心头莫名烦躁。

她虚弱成这样……是为了什幺?

是又在寻死觅活?

是因为国破家亡?

是因为被他强行占有?

因为不堪他的折辱?

还是……为了那个如今已沦为阶下囚、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的沈既琰。

是因为担心那个男人的安危,才如此心力交瘁,一病不起吗。

这个念头如同最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底。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想起了那封被他攥得几乎碎裂的金粟笺。

几日前,他从沈既琰怀中搜出那封信时,他本是带着居高临下玩味的嘲弄。

那华贵的信纸,工整清婉的字迹,以及经久不散的馥郁熏香。

无一不显示着写信人的用心。

而信笺上残留的体温,更是明明白白地昭示着收信人的珍视。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信纸,想瞧瞧这位原本要被兄长奉为座上宾的沈家公子,私下里会写出何等缠绵悱恻的词句。

目光懒散地扫过那些清隽的字迹,却发现通篇都是些寻常问候与闲话家常。

寥寥数语,平淡得令人失望。

没有想象中的露骨情话,更没有痴男怨女的你侬我侬,看得他兴致缺缺,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讥诮。

这般寡淡无味的内容,也值得如此珍藏?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落款上——

宛辞,无眠。

四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猝不及防地刺进他眼底。

那一瞬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又从头看起。

前面那些平淡的问候与家常,此刻字字句句都变得碍眼而尖锐。

每一个清隽的字迹都化作细密的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路遥秋深,愿君安好"。

“前路漫漫,务必珍重”。

再次读来只觉得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

直到……

“愿化青萍,共君风雨。”

那八个字又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带着灼人的温度,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

青萍……

无根无基,漂泊不定,卑贱得不值一提。

她姜宛辞,堂堂庆国公主,竟甘心为了那样一个文弱书生,自轻自贱到如此地步?

甘愿化作最低贱的浮萍,只求与那个迂儒风雨同舟?

那他韩祈骁呢?

他这几个月的步步为营,他攻破城池那晚近乎癫狂的占有,他以为势在必得的征服,在她眼里算什幺?

一场仗势欺人的暴行?

一个不识情趣的莽夫?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燥热直冲头顶。

初见那日,他不过因一时惊艳稍稍靠近,迎面而来的便是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

后来他备足三书六礼,诚心求娶。

万匹良驹,奇珍异兽,他自认不算亏待了她,却被她百般为难。

金殿之上,字字如刀,将他的一片真心践踏得支离破碎。

待到城破之日,她看他的眼神更是淬满了恨意。

“无耻之尤”。

“寡廉鲜耻”。

尖锐的词语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再后来,她索性终日缄默,唯有在锦帐之中被他操弄折辱的狠了,才会带着哭音,咿咿呀呀地骂几句“元贼”、“衣冠禽兽”之类的话。

无外乎拿他与刍狗做比。

哭喊叫骂,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明明害怕得发抖,却还要龇着乳牙虚张声势。

一声短促的冷笑从他齿缝挤出,森寒刺骨。

他原以为她只是年纪尚小,又深居宫中,对男女之情尚且懵懂。

那双清澈见底的琥珀眸子,怎幺看都不像是懂得情爱滋味的模样。

直到那八个字。

“愿化青萍,共君风雨。”

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她不是年岁未到。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竖起尖刺的少女,原来也会为了另一个人,甘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化作居无定所的浮萍。

“宛辞,无眠。”

原来她也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也会为一个人寤寐思服,也为了另一个男子夜不能寐。

他胸口像是被什幺东西狠狠攥住,闷痛难当。

在他为了即将得到她而热血沸腾、彻夜难眠的时候,在他想象着如何将她彻底占有,让她眼中只有自己的时候……

她却在给另一个男人写着这样缠绵悱恻、至死不渝的信笺!

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瞬间席卷了他。

他当即厉声喝令士卒押解沈既琰一行回城,自己甚至等不及备好雨具,便纵身跃上最快的坐骑,迎着倾盆大雨策马狂奔。

“共君风雨”……好一个共君风雨!

他想起破城那日,她在殿上清冷而决绝地拒绝他,羞辱他。

他当时只觉被冒犯,被轻视,激起的是征服欲和破坏欲。

现在他才恍然,那抗拒背后,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家国,更是为了守护她心中那份对另一个男人的忠贞!

嫉妒,像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窒息。一种被彻底背叛、被愚弄的狂怒,在他胸中翻涌。

快马冲入已然沉寂的皇宫,马蹄声在空旷的殿宇间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他径直闯入昭华殿,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殿内,灯火昏暗,药气弥漫。

阿芜迎上来,惊惶开口,很快便被他周身那骇人的戾气逼得噤声,默默退到一旁。

韩祈骁几步跨到内室床榻前,看到了那个让他怒火中烧、又让他心神不宁的源头。

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

奄奄一息,高烧不退,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路上方嬷嬷慌张回禀,说她几日水米不进……

是因为见不到那个沈既琰,就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吗?

她此刻在梦中痛苦呓语,在说些什幺呢?

是不是正梦到与那个男人在乱世之中,如同她所愿的那般,化为浮萍,相依为命?

韩祈骁的指节捏得发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在他心中叫嚣。

他猛地擡手,想要将她从病榻上拽起,想要弄醒她,想要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憎恨的眸子问个明白!

不。

不必质问。

韩祈骁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女人,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共赴风雨?

可笑至极。

他们的命运,绝不由他们自己做主。

姜宛辞是他的战利品,沈既琰是他的阶下囚。

他们的生死悲欢,都应该由他掌控。

他想看她哭,她就得流泪;他想让她生,她就不能死。

一种毁灭性的冲动在他血管里奔腾叫嚣。

干脆操死她好了。

将她的脑髓里都射满自己的白精,让那黏腻的流体挤占她每一寸思考的空隙。

将浓浊的精液灌入她的心脏,让他的气味随着心跳泵向她的全身。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一点一点,冲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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