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暴雨

新月生晕(强制)
新月生晕(强制)
已完结 棠梨花楹白杨树

自从那天在冷水中长时间浸泡之后,姜宛辞彻底病倒了。

她本就因为连日来的精神摧残与自我厌弃而虚弱不堪,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纤细得仿佛一触即碎。

深秋寒气入体,再加上频繁沐浴,此刻高热来袭,便如野火燎原,瞬间将她残存的精力焚烧殆尽。

姜宛辞昏沉沉躺在榻上,意识在灼热的地狱与冰冷的深渊间浮沉。

“热……好热……”   无意识地呓语,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气息,灼烧着疼痛不堪的喉咙。

头颅像是被重锤击打,又像是被无数细针穿刺,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地剧痛。

身体时而感觉被投入熔炉,时而又如坠冰窟,冷热交替,让她在薄衾间痛苦辗转。

送来的饭菜早已凉透,原封不动。

阿芜试着想喂她一点稀薄的米汤,可汤汁刚碰到她的唇,便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干呕,根本灌不进去。

短短几日,姜宛辞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腕骨嶙峋,眼窝深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阿芜急得心如火焚,看着姜宛辞生命的气息一点点流逝,她终于鼓足勇气,冲出殿门,找到了正在廊下监督粗使宫人的方嬷嬷。

“嬷嬷,”阿芜声音带着哭腔,深深福了一礼,“求嬷嬷想想办法,姑娘病得厉害,浑身滚烫,水米不进……再这样下去,只怕……”

她不敢说出那个字,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方嬷嬷停下手中的事,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阿芜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她并没有提高声调,语气甚至算得上平稳,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

“你的忠心,老身晓得。”她缓缓开口,“但宫里如今的规矩,你也该明白。太医院早已空置,药材紧缺,各宫门严守,没有殿下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请召外人。”

她顿了顿,视线仿佛穿透殿门,看到了里面病榻上的人,声音依旧没什幺起伏:“姜姑娘身份特殊,金尊玉贵地养在宫里,却突发急症……此事可大可小。没有殿下明确指令,老身权限有限,贸然行事,若引来不必要的猜忌或麻烦,这责任,谁也担待不起。”

她看向阿芜,眼神里带着明确的告诫:“眼下,唯有尽心伺候,听天由命。是福是祸,都等殿下回銮定夺。你且回去吧,做好你分内的事,莫要再节外生枝。”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铁索,将阿芜最后的希望彻底捆缚、沉入深渊。方嬷嬷没有恶语相向,却用“规矩”、“权限”、“责任”和“猜忌”这些冰冷的词,构筑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阿芜脸色惨白,知道再求无用。

她失魂落魄地退回殿内,看着榻上痛苦呻吟的姜宛辞,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她压垮。

不能放弃!

她猛地擦去眼泪,打来冰冷的井水,一遍又一遍地拧湿布巾,敷在姜宛辞滚烫的额头上。她用软布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湿润那干裂的嘴唇。

甚至偷偷去宫墙底下的丛生草木中寻找认识的、或许能退热的野草,捣出汁水,怀着渺茫的希望喂给姜宛辞。

夜深了,阿芜依旧不敢合眼。

她守在榻边,紧紧握着那只滚烫的手,一遍遍在姜宛辞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而绝望:

“姑娘,撑下去……您要活下去啊……”

“姑娘……你睁眼看看阿芜,别丢下阿芜……”

“活下去……求您了……殿下。”

她不知道这些有没有用,只是凭借本能,用自己微小的力量,对抗着弥漫在殿内的死亡阴影。

殿内唯有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燃烧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弱的光。

阿芜不记得自己像这样守在床前过了多少个夜晚。

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让她最终抵不住沉重的眼皮,伏在姜宛辞床榻的边缘,昏昏沉沉地睡去。

窗外,夜雨不知何时已至,初时是淅淅沥沥,渐渐转为倾盆,哗啦啦地敲打着殿宇的琉璃瓦,像是无数冰冷的指尖在弹拨着凄惶的乐章。

她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

并非惊雷,而是外间隔扇的房门被某种蛮力狠狠撞开的声音。

木栓断裂的脆响在雨声中格外刺耳。

阿芜的心猛地一缩,残存的睡意瞬间被恐惧驱散。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脚踏上爬起来,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便跌跌撞撞地冲向外室。

外间只点着一盏残烛,烛火在破门而入的冷风中剧烈摇曳,将熄未熄,投下大片晃动不安的阴影。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矗立在门洞的黑暗里,几乎与门外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浑身湿透,玄色的衣袍因浸满了雨水而显得更加沉黯,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衣角不断滚落,在地面积起一小片水洼。

浓重的湿气与一股风尘仆仆的寒意扑面而来。

尽管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但那般迫人的身高与轮廓,阿芜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是谁。

“三……三殿下?”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唤出了声。

就在这时,一道苍白的电光倏然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了昏暗的内殿。

借着一闪而逝的强光,阿芜看清了韩祈骁的脸。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际,几缕碎发下,那双平日里或邪佞或冷酷的眸子,此刻却沉郁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没有明显的怒火,却蕴含着一种更可怕的东西——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之下,翻涌着即将冲破禁锢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狂暴。

他的唇线紧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比任何狰狞的面目都更让人胆寒。

阿芜吓得浑身僵冷,连呼吸都滞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韩祈骁,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懒散张扬的皇子,更像是一头被触碰了逆鳞、从遥远地方一路浴血奔袭归来、亟待确认某种残酷真相的孤狼。

他根本没有看她,那双凝聚着风暴的眼睛,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越过了她渺小的身影,穿透摇曳的珠帘,死死地锁定了内室那张雕花床榻的方向。

他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那里,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压抑到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愤怒。

殿外是滂沱的雨声,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投下两点摇曳的、危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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