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子沐，我期待你的反馈哦。”
蔓菁将自己的小说递给他后，便兴致盎然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甚是轻快地笑了笑，目送她离开后，转向了屏幕，敲击起键盘来。
不论怎样，两人的裂痕修补如常，总比之前那种疏离感要好上许多。
这一日，蔓菁看起来颇为欣喜，口中时时哼着歌。
他很少见她似今天这般愉快。
也许完成小说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吧。
结束了一日工作后，子沐未做逗留，而是直接返回了家中。
温热的水流掠过他的身体，青年略微阖眸，若有所思。
她那旖旎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绝望的哭嚎……仿佛都镌刻在了他的记忆中。
不知为何，他竟也想守护起那女孩来了。
他大概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她。
少顷，他缓缓走出浴室，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子沐不安地思忖着这几天该如何应付那个女人。
自他与她吃了一顿饭后，她便时常纠缠着自己。
还真是个麻烦的大小姐。
子沐结束了这些让他心烦的事，打开了蔓菁那本相爱相杀的小说。
“嗯……”
他一手托腮，似是提起了些许兴趣。
无论行文构思，还是叙述方式全都别开新面，与他以往所看到的截然不同。
她真的比他初见时要出色多了。
子沐轻叹了一口气，不禁有些惋惜她的怀才不遇。
奈何他也无力改变她的现实。
她曾经拿着小说来求他出版时，他也无可奈何。
望见她眸中的失落时，他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一样，悲恸不已。
“对不起蔓菁，对不起……”
这或许是他对她所说的最多的话了。
“小雨。”
蔓菁笑意盈盈地将自己的手稿推给了眼前的女孩。
“哦！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本小说。”
时雨扫过纸上的文字，有些喜形于色。
先前她与她提及时，她还在好奇这究竟是一本什幺样的小说？
“果然成品就是不一样啊。”
时雨宛如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双眸闪闪发亮。
“你喜欢就好。”
蔓菁的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为她倒了一杯茶。
她这一天都有些喜不自胜。
除了时雨以外，她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就是孤独造就了现在的她。
只有弱者才会成群结队。
她时常这样告知自己，驱散颓废，重新振作。
但摇摇欲坠的精神又能坚持到什幺时候呢？她还能顶着这萎靡的身体走多久？
想至此处，蔓菁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须臾，她丢弃脑中的杂念，目光中盈满了锲而不舍的坚定，只要能一心一意地创作就好了。
这些东西继续想下去也只会浪费时间，是不会有结果的。
几日后，子沐读完了她的小说。
彳亍了片刻后，他拨出了打给蔓菁的电话。
电话另一边的女孩舍弃了社交性的寒暄，开门见山：“什幺事？”
子沐闻言，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蔓菁被他怼得一时语塞，只得以笑声伪饰尴尬。
这男人还是那幺的不好对付。
他约她去附近的咖啡厅商谈。
蔓菁抱胸，向后一倚，按下那呼之欲出的激动，略带几分欣愉：“你要跟我说什幺？”
“你真的要听我说吗？”
子沐那平静的语气间暗含着几许凝重，令她下意识的感到紧张。
有顷，蔓菁吸了一口气，极其郑重地凝注着她的双眼，点了点头。
子沐握紧左手，疏眉微敛，像是在压抑着些什幺。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决定对她道出自己的想法。
这可能只会伤害她，但如果不说的话，只会让一直蒙在鼓里的她更加痛苦。
不，她恐怕早就知道了。
“蔓菁，你的小说很好，但是……”
子沐边说边思索该如何平缓地对她说出一切。
他对面的女孩脸色愈来愈难看，再也无以自抑的她情感顷刻间泉涌而出，泪水夺眶，洇湿了她的两脸。
“为什幺……你为什幺……”
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就算不救她脱离苦海，也不该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会成为她暗夜中的星辰的希望被他扯得支离破碎，她无望的期许落了一地。
她还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他的苛刻。
他为什幺要这幺对她？
为什幺要碾碎她最后的一缕光？
为什幺？
为什幺……？
为什幺！
这一次他与他的冲突近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蔓菁跟他大吵了一架，便低声啜泣着跑出了咖啡厅。
“苏子沐，我恨你！”
她哽咽的音调逐渐消散在一片嘈杂中。
他也没预料到她的反应会这幺激烈。
“蔓菁！”
他付了钱后，便急忙追了出去。
女孩拭去眼角的晶莹，茫然地寻着江边行走，有些不知道自己的归途，也不知自己来时的方向。
“我还以为他至少会认可我，给予我希望。”
残风裹挟着似有若无的呜咽越飘越远，蔓菁环抱起身体，娇躯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停。
“……嗯、好冷……哈……”
女孩颤颤巍巍地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比起外面的温度，更冷的是她的心。
他为什幺要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进深谷？
迷惘渐渐占据了自己的内心，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幺了。
顷然，女孩手扶栏杆，眺望江边，喃喃自语：“对，我不配得到救赎。”
就在绝望的她准备跳下去时，一抹熟悉的温热绕上了她的腰身，拉住了她的手，怒声呵斥：“你要做什幺？”
她甩开他，不甘示弱地提高嗓音：“你不明白吗？”
子沐愧疚垂下头，压低声音：“我不值得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苏子沐，你也有些太高看自己了吧？”
面前的女孩缓缓擡眸同他对视。
她真是要被他气笑了。
半晌，蔓菁不紧不慢吐出几个字：“我做出什幺样的选择都不是因为你。”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
灏舟放心不下蔓菁，前去看她。
见她脸色青白，沉默不语，便没再多说，安抚她睡着后，留下些点心后便匆匆离去。
“嗯？”
良晌，蔓菁缓缓睁开了眼眸，桌案上放着她最喜欢的可丽饼。
“灏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