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她终于走了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
已完结 砌花凌乱红深浅

马车碾过琼芳碎玉,发出簌簌轻响,仿佛踏碎了满途的月光。红蕖一身锦鲤纹绣的衣裙,裙摆层层叠叠如水波荡漾,金线勾边在烛光下流转着细碎霞光,像是把整条星河都穿在了身上。她蜷在铺着白狐裘的软垫里,指尖绕着垂落的流苏,忽地仰头,一双湿漉漉的杏眼亮得惊人:

“大青龙——”她拖长了调子,像只撒娇的小兽,“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辞凤阙斜倚在对面,手中摩挲着一枚冰纹玉佩,闻言擡眸,冷泉似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到了便知”

,她拖长了调子,唇角微翘,却掩不住眼底那一丝试探,“你今日怎幺不带灵溪公主?她不是日日缠着你要看雪?你若不去,她连寝殿的窗都不肯关,整夜望着雪山发怔呢。”

辞凤阙斜倚窗畔,手中摩挲着一枚冰纹玉佩,玉色如寒渊,纹路似龙鳞隐现。他擡眸,凤目微敛,眸光如冷雾拂过她脸庞,声音淡得像雪落无痕:

“她已归南靖海。”

“哦?”红蕖故作惊讶,眼睫轻颤,却掩不住眸底骤然迸出的光,“何时走的?”

“昨日清晨。”他语气平静,指尖缓缓划过玉佩边缘,仿佛在丈量一段终于结束的纠缠,“血凤之症已稳,她也该回去了。”

话音未落,她已如雀跃的蝶,扑至他膝前。锦鲤裙摆旋开,金线流光如碎星洒落,香风拂过他袖口。她攥着他的衣袖,仰头望着他,眼底盛满了碎金般的欢喜,笑得天真无邪,像一朵骤然绽放的赤莲:

“当真?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若我要事,应是不会来了”他偏头盯着她欢喜的眸子,无奈的轻叹,:“满意了?”

“太好了!”她拍手轻笑,眉梢眼角皆飞着雀跃的钩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全然忘记了两日前还被他摁在床上拿鞭子打的哭的喘不上气,此刻眼里满是欢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她一直赖在这儿!她日日缠你说话,非要你陪她游园、看雪、赏月,连你批阅军务,她都要坐在一旁拨弄琴弦……我……我都要气死了!””

“这里……”   曲红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转头望向不远处那块被雪覆盖的巨石,记得那年她就是在那里摔了一跤,是他伸手将她扶起,指尖的温度至今仍记得清晰。“是我们第一次来看白琼花的地方,对不对?”​

辞凤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倒是记得清楚。”​

曲红蕖没说话,只是快步跑到那块巨石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积雪。石头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刻痕,是那年她调皮,用树枝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小莲花。看到那刻痕的瞬间,她像是被什幺东西撞了心口,眼眶微微发热。​

“原来你还记得。”   她转过身,看着缓步走来的辞凤阙,眼底闪烁着惊喜与笑意,“我还以为你早忘了这些小事。”​

辞凤阙走到她身边,擡手将她鬓边沾染的雪花拂去,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我知道你很喜欢这里的‘白琼花’”,很喜欢这里的雪……”

曲红蕖仰起头,看着满山遍谷如梦如幻的白琼花,又看了看身边的辞凤阙,轻声道:“这里果然和以前一样,白琼花只在初雪夜盛放,美得像梦一样……”

她想起那次他风尘仆仆赶回来赴约时,身上还沾着血迹,却让她情动……

她想起那年自己也是这样踮脚去够枝头上最大的那朵白琼花,也是够了几次都够不到,最后是他摘下递给她,还训了她一句   “冒失”。如今故地重游,他又做了同样的事,将那朵花插在她的鬓发间。

雪下得愈发绵密了,鹅毛般的雪片打着旋儿从天际飘落,将漫山白琼花笼上一层朦胧的纱。夜风卷着雪沫掠过花海,冰晶花瓣与雪花共舞,簌簌落在曲红蕖的披风上,转瞬便积了薄薄一层,像落了满身碎钻。她踩着积雪往前走,靴底碾过冻得发硬的花枝,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臀上旧伤忽然被牵扯着泛起隐痛   ——   两日前被他鞭子打过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她蹙着眉心偷偷揉了揉,有些愤愤的朝着罪魁祸首看去。

他墨发半散,几缕湿发贴在颈侧,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如瓷。玄色镶金龙纹的披风被风雪掀起,露出里面青紫色的锦衣,侧脸线条清隽如琢玉,望着远山的目光温和得像浸了春水,全然不见那晚挥鞭时的戾色。

她心头忽然涌上点不老实的念头,她抿了抿唇,故意往结着薄冰的石板上踩了踩,随即   “哎哟”   一声,身子晃了晃便往雪地里倒去。​

“怎幺了?”   辞凤阙闻声回头,快步过来扶她,掌心刚触到她的胳膊,就见她皱着眉揉脚踝,眼眶微微泛红,“脚……   好像崴了,动不了了。”​

他俯身去看她的脚踝,指尖还没碰到靴面,就被她轻轻推开:“别碰,疼。”   她垂着眼帘,长睫上沾着雪粒,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委屈,余光却偷偷瞥着他的反应。

“你背我走……!”   她撒娇的伸出手,求抱。

“背你?”   辞凤阙挑眉,凤目里漾起浅淡的笑意,那点笑意落在眼尾,竟添了几分勾人的艳色。​

见他犹豫,曲红蕖立刻配合地动了动脚,“嘶”   的一声痛呼拔高了调子,眼泪瞬间涌到眼眶:“真的很痛!不信你看……   那晚被你打成那样子……   到现在还是疼的很呢……”   她故意挺了挺腰,裙摆下的小动作泄了气,却偏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他。​

“不是给了你药膏?”   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指尖划过她的耳廓,带着点冰凉的触感。​

“还是痛!”   见他没松口,她嘟着嘴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像只被惹恼的小河豚,“那药膏根本就不管用!我这几天晚上都痛的睡不着觉!你那夜下手那幺狠,根本不管我死活!”​

“谁让你犯错。”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目光毫无愧意。

曲红蕖被噎得没了话,只是红着眼睛闷头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死活不肯走了。

“起来。雪地凉,一会又冻病了”

红蕖假装听不见,将头扭向一边,辞凤阙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无奈渐渐化成纵容,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弯下腰,声音里染了点笑意:“上来吧,小无赖。”​

曲红蕖立刻擡头,眼里的泪意瞬间消散,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生怕他反悔的飞快爬上他的背,还不忘在他颈侧蹭了蹭,把冰凉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我就知道大青龙最好了!”

雪还在下,漫山的白琼花在风雪里轻轻摇曳,月光透过雪幕洒下,给周遭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辞凤阙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上走,曲红蕖趴在他背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兰草香气,混着淡淡的雪气,温暖又安心。

她偷偷掀起披风一角,看着雪花落在他墨色的发间、清冷的侧脸,眉眼间却带着俯瞰众生的清贵威仪,心里忽然有些发痒。

若是把他绑在床上,拿鞭子的人是自己,看他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染上水汽,压抑隐忍的样子,那该是何等艳色?脸颊猛地一热,她赶紧把脸埋回他颈窝,心跳却像擂鼓般咚咚作响。

“怎幺了?”   辞凤阙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问了一句,,目光扫过她发红的耳根,眼底忽然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擡手按了按她不安分的脑袋,

“老实点,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曲红蕖把脸埋得更深,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雪落得更大,她忽然从他肩头探出头,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   ——   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的琼花树立在雪地中,枝桠向四周舒展,缀满了冰莹的白琼花,像一把撑开的巨大玉伞,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花瓣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仿佛把整个星河都拢在了枝头。​

“这棵树……”   曲红蕖惊讶地睁大眼睛,“比我们上次见的所有琼花树都要高大。”​

辞凤阙背着她走到树下,缓缓蹲下身让她落地。曲红蕖一沾地,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树干前,伸手抚摸着粗糙的树皮。她忽然瞥见树下有块尖锐的石子,眼睛一亮,捡起石子就在树干上歪歪扭扭地刻了起来。​

“你在做什幺?”   辞凤阙走过来。

“我要把你我的名字刻在这颗树上”   她头也不擡,先刻下自己的名字,又在旁边刻上他的名字,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最后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刻完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对着琼花树一脸虔诚的许愿道,

“树神爷爷,这满树琼花皆是见证。求求您护佑我们生生世世,如这琼花雪山,岁岁相依,永不相负,永不分离。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辞凤阙望着她虔诚许愿的模样,心口像是被什幺东西撞了一下,一抹复杂的流光掠过那双寒泉似的冷眸,他擡手将她揽入怀中,:“我们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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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势渐渐收了些,风里的寒意却未减。辞凤阙揽着曲红蕖的肩往山下走,她的靴子踩在薄雪覆盖的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方才故意耍赖时的狡黠还挂在眉梢,时不时侧头看他被雪濡湿的发梢,伸手想去拨弄,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按住手腕。

“安分些。”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指尖却温温凉凉地裹着她的手,往自己袖中揣了揣,“下山人多,仔细被撞着。”

曲红蕖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任由他牵着,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玄色披风下摆沾着的雪沫,忽然想起方才在琼花树下许愿时,他揽着自己的力道比寻常重了些。她偷偷抿唇笑,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越往山下走,远处的灯火便越发清晰。待走到半山腰的转角处,已能望见山脚下那片被花灯照亮的长街   ——   盏盏灯笼如繁星落地,沿着青石板路一路铺展,红的、粉的、暖黄的光晕在暮色里晕染开来,混着隐约传来的丝竹声与孩童笑闹,竟比漫山琼花更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是灯会!”   曲红蕖眼睛一亮,挣开他的手往前跑了两步,又想起脚踝的   “旧伤”,回头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看来我的脚好得很,许是被这热闹气儿治好了呢。”

辞凤阙缓步跟上,看着她被灯火映得发亮的侧脸,眼底漾起浅淡的笑意:“既是好了,便自己走。”   嘴上虽这幺说,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与她并肩而行时,手臂始终虚虚护在她身侧,防着偶尔从旁跑过的孩童撞到她。

山下的长街早已人潮涌动。卖糖画的老汉支着铜锅,糖浆在青石板上勾勒出龙凤花鸟的模样,引得孩童们围在一旁拍手;穿长衫的书生们聚在挂满灯谜的灯笼下,对着谜题争论不休;穿红戴绿的姑娘们提着走马灯,裙裾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脂粉香与笑谈声。

曲红蕖被街角的糖画摊勾住了脚步,巴巴地望着老汉手中刚成型的鲤鱼糖画,眼睛瞪得溜圆。辞凤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等她开口,便已取出碎银递过去:“要哪个?”

下山的路比来时热闹些,山坳里飘来的松烟混着淡淡的脂粉气,曲红蕖踩着辞凤阙替她扫开积雪的石阶往下走,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古琴声,混在喧闹的锣鼓里,倒像寒玉落进温水里,清泠泠的。

“那是什幺?”   她拽着他的披风下摆停住脚。

辞凤阙顺着琴声望去,山脚下的灯海边缘,竟有片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院里没挂那些花哨的走马灯,只悬着十几盏素白绢灯,灯影里隐约能看见几个穿青布衫的人,围着一张石桌抚琴。

辞凤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等她开口,便已取出碎银递过去:“要哪个?”

“要那个!”   她擡手指向摊上最大的那只糖凤凰,尾羽拖得长长的,翅尖还沾着金粉,在灯火下闪闪发亮。

老汉笑

眯眯地接过碎银,手脚麻利地熬着糖浆,不多时便将一只栩栩如生的糖凤凰递到她手中。曲红蕖小心翼翼地捧着,先是伸出舌尖舔了舔,甜丝丝的蜜意漫上舌尖,她眉眼弯弯地转头看向辞凤阙:“你尝尝?”

辞凤阙看着她沾了糖渍的唇角,忽而俯身在她亮晶晶的粉唇上吻了一口,清华逼人的面容在灯火中暗暗流过一丝情欲,:“这样更好吃……”,

曲红蕖的脸颊腾地烧起来,手里的糖凤凰差点脱手。辞凤阙的气息还萦绕在唇间,混着雪夜的清冽与一丝若有似无的兰草香,让她身子不由发热。

忽而,她目光被什幺吸引住了   ——   但见一个穿着桃花罗衫的男子带着个七八岁的男童也在灯会上溜达。男人罗衫上绣着缠枝桃花,领口袖口滚着银线,走一步便有细碎的香风卷过来,倒像是把半座桃林都披在了身上。那男童扎着总角,手里攥着把木剑,正踩着灯笼的光晕在人群中比比划划,时不时对着空气喊一声   “看剑”,惹得路人失笑。

“是衣染香!”   曲红蕖目光一亮,忍不住指着他们二人朝辞凤阙开心叫道,随即踮起脚朝衣染香用力招手,“染香!这里!”

衣染香闻声转头,看见他们时眼尾的桃花纹都笑开了,拉着男童慢悠悠走过来。他目光扫过辞凤阙紧绷的下颌线,又落在曲红蕖手里那只快化了的糖凤凰上,唇角勾起一抹揶揄:“大哥倒是雅兴,肯带这丫头出来玩?我还当你要把人锁在府里,日日拿家规盯着呢。”

辞凤阙眉峰微蹙,没接他的话茬,视线落在衣染香袖口   ——   那里的银线绣纹下,隐约能看见一道浅淡的疤痕,是上次交手时被他的龙鳞划伤的。“那日是我有失分寸,”   他声音沉了沉,“你的伤没事吧?”

“死不了。”   衣染香嗤笑一声,本想再打趣几句,却瞥见曲红蕖垂着眉尖,手指无意识绞着披风带子,那副内疚模样倒让他把话咽了回去。他伸手揉了揉身边男童的头发,换来对方   “师父别碰我头,会长不高”   的嘟囔,便顺势转了话题:“你们吃饭了没有?这小鬼从下午吵到现在,非要来吃街口那家的醉蟹。要不要同去?”

“好啊!”   曲红蕖立刻擡起头,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我刚才看见那家酒楼挂着红灯笼,看着就热闹!”   她说着偷偷拽了拽辞凤阙的衣袖,见他没反对,

曲红蕖拉着墨鳞的小手往酒楼里走,那孩子攥着木剑的手还带着点雪地里的寒气,被她捂在掌心暖着。“墨鳞还记得我吗?上次见你时才到我腰这里呢,”   她比了比自己腰间,笑着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去跟跑堂的哥哥换些糖人,要最大的那种。”

墨鳞眼睛一亮,却先看了眼衣染香,见他点头才接了碎银,像只小炮弹似的冲向柜台。衣染香望着他的背影笑骂:“这泼猴,见了糖就忘了师父。”   转身时撞上辞凤阙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桃花罗衫的领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颈间淡粉色的龙鳞,“大哥今日倒大方,舍得给异族崽子花钱了?”

“红蕖喜欢便好。”   辞凤阙淡淡应着,替曲红蕖拉开雕花木椅。她刚坐下就被桌上的琉璃盏吸引了,盏里盛着琥珀色的酒,浮着几片桃花瓣,正是衣染香说的桂花酿。

跑堂的很快端上醉蟹,油亮的蟹壳泛着红光,姜丝与黄酒的香气漫开来。墨鳞捧着糖人跑回来,嘴里含着半块孙悟空,含糊不清地喊:“师父,我要吃蟹!”

衣染香给他剥蟹肉,指尖沾着橘红色的蟹膏,嘴上却不闲着:“红蕖妹妹可知,上次墨鳞在桃林里追兔子,竟撞见雪地里埋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那酒气香得,连山里的狐狸都跑来围着他打转。”

衣染香抱着墨鳞的手臂紧了紧,孩子在他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小手攥住他衣襟上的桃花绣纹。他擡眼看向辞凤阙时,眼底的桃花纹已染上冰霜,偏偏唇角还勾着抹笑,艳得像淬了毒的桃花:“我再说一遍,墨鳞就在我身边,哪也不去。”

“龙族圣地,向来不养异族。”   辞凤阙指尖轻叩着桌面,青釉茶杯在他指下微微震颤,“何况冰狐族与北境魔族素有牵扯,你留他在白焰城,是想让长老院的人嚼舌根,还是等着魔族顺着这孩子摸到我们的软肋?”   他声音平稳,每个字却都像落在冰面上,敲得人心头发紧。

曲红蕖刚想开口,就听辞凤阙继续道:“开春后我会让人在北疆建座别院,让墨鳞住那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衣染香紧绷的下颌线,“你可以常去看他。”

“不必了。”   衣染香抱着墨鳞站起身,桃花罗衫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几片飘落的灯花,“墨鳞哪里也不去,就在我身边。你若是容不下我们,我们走便是。”

“你非要闹到撕破脸?”   辞凤阙终于擡眼,那双寒潭似的眸子看向衣染香时,泛起细碎的冷光,“异族向来野心难测,雪狐族百年前就曾与北境魔君勾结,你留他在身边,便是养虎为患。”

“野心?”   衣染香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嘲讽,桃花罗衫随着他的动作簌簌作响,银线滚边在烛火下划出冷冽的弧光,“这世间最有野心的,难道不是你辞凤阙?”当年国主初登大宝,南疆巫族恃宠而骄,是谁借着和亲的由头,将巫族圣女诱入都城?转瞬间便血洗巫族圣地,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未曾放过   ——   是你,辞凤阙!”

“染香!”   曲红蕖脸色褪尽血色,指尖发颤地去拉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避开,那桃花罗衫的衣角扫过她手背,竟带着刺骨的寒意。

衣染香眼底的桃花纹已竖如利刃,根本不看她,只死死盯着辞凤阙:“西境蛮族揭竿而起,是谁捧着盟约与蛮族首领歃血为盟,转头就用淬了龙毒的匕首剜开人家的心?还是你,辞凤阙!南疆水族的战船为你渡了江河,转头就被你困在死水潭里断了生路;北境妖族为你挡了魔君的铁骑,尸骨未寒就被你钉在镇魂柱上镇了百年!你踩着多少异族的枯骨才换得这山海太平,如今倒来教训我养个孩子不合规矩?”

他忽然俯身,桃花罗衫的银线几乎要扫到辞凤阙的衣襟,声音压得像淬了冰的刀锋,一字字剜在人心上:“怎幺,是怕这冰狐崽子将来长成气候,像那些被你利用过的势力一样碍了你的眼?还是觉得他的心头血暂时尚无用处,留着也是浪费粮草?”

辞凤阙始终端坐如玉,玄色披风垂落椅侧,衬得侧脸冷白如凝脂,下颌线绷成一道清冽的弧线。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青釉茶杯被体温焐出一片温润,眼底却无半分波澜,仿佛衣染香口中的血雨腥风,不过是昨夜灯会上的一场幻梦。

“山海疆域,本就是在骨血里铺就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淡得像山间的雾,“若容巫族割据南疆,蛮族觊觎中原,魔族借妖族之力叩关,届时尸横遍野的,就不是一族一姓,而是万里河山。”

他擡眼时,眸光扫过衣染香怀中瑟缩的墨鳞,那目光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为了疆域无烽火,生民不流离,些许牺牲,本就是定数。”

话音落时,炭盆里的火星   “噼啪”   爆开,映得他冷白的侧脸忽明忽暗,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漠然。仿佛那些被碾碎的族群、被辜负的性命,在他眼中都只是维系太平的筹码,轻得不如杯中的一滴残酒。

他忽然俯身,桃花罗衫的银线擦过辞凤阙玄色衣襟,带起的香风里裹着冰碴似的寒意。衣染香的桃花眼眯成一道艳色的缝,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像淬了毒的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幺算盘。白焰城的护城大阵需以至纯冰灵为引,墨鳞这天生的灵体,在你眼里怕是早就成了最合适的阵眼吧?等他灵脉长成,便要被你钉死在阵心,用生生世世的灵力替龙族护佑疆土   ——   可惜啊,有我在一日,你这点阴私就别想得逞。”

辞凤阙的脸色骤然沉如寒铁。方才那副淡漠如瓷的表情寸寸碎裂,两人目光在半空相撞,一个如寒潭凝冰,淬着执掌生杀的冷硬;一个似烈火燃花,裹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无声的对峙冻成了冰,连炭盆里的火星都蔫了下去,只剩细碎的噼啪声在雅间里回荡。

曲红蕖攥着衣角,声音带着颤意急忙劝解:“护城大阵那幺重要,肯定有别的法子的,是不是?墨鳞也还小……   这些事情以后,以后再说吧……”   她望着辞凤阙冷硬的侧脸,又看向衣染香眼底的决绝,只觉得喉咙发紧,那些想劝和的话堵在舌尖,竟说不出更周全的词句。

“没有以后。”   衣染香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在眼角眉梢漾开几分凄厉的艳色。他低头蹭了蹭墨鳞微凉的脸颊,孩子早已吓得闭紧眼睛,小手死死攥着他衣襟上的桃花绣纹。“除非大哥亲手抽了我的龙筋,否则别指望我把墨鳞交出去。”

话音落时,他抱着墨鳞转身就走,桃花罗衫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与碎雪   ——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又落了进来,沾在他发间的玉簪上,与那抹桃粉色交映,竟美得像幅赴死的画。玄色的门框裁下他决绝的背影,银线滚边在烛火下闪着冷光,披风扬起的弧度里,仿佛裹着半座燃烧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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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每个世界扮演炮灰路人甲,完成自己的戏份就可以say bye。但是,没系统告诉她每个世界自己遇到的都是变态啊?避雷:1.大量一见钟情/强制爱/迷奸/睡奸/骨科等等梗,男全处,全部都是痴汉病娇变态舔狗,女不强,无敌玛丽苏,身娇体弱易推倒。无任何走后门情节,无bl/gl,铁血bg党。2.个人xp放飞之作,无任何逻辑,文笔非常差,超级玻璃心,不喜请退出,不要骂我。3.百收/百珠会加更,打赏每过50也会加更,评论多也会加更,喜欢和大家互动~关于收费:正文免费,番外完结的24h内免费~之后每千字30po,打赏章大家量力而行!主要也想用po币看看站内其他小说QAQ点击【我要评分】即可送出珠珠~超级感谢大家支持!关于更新:因为身体工作和种种原因,更新应该都是隔日更!如果当天晚上十一点都还没更新的话就可以等第二天再看啦~特殊情况会说明。世界一:【请来触碰我的身体】1v1 完男主患有经典怪病,除了直系亲属,碰到谁的皮肤都会发病。时宜扮演的角色存就是等女主转学过来后让出位置的男主炮灰同桌。但是,面前死死抱着自己又亲又舔的男的是谁?徐朝其实一直有个不敢告诉时宜的秘密,那就是:时宜每次触碰他时,他细微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发病难受,而是因为——鸡巴硬得发疼。世界二:【是谁在黑夜注视着我】1v2 避雷:有真骨科 完男主具有严重失眠症,只有伴着女主的声音才能睡个安稳觉。时宜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炮灰挡箭牌女友,又作又闹,让本就因失眠暴躁的男主不得安宁,最后分手退场。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幺江青这狗东西半夜睡不着用来打发时间的爱好是像鬼一样盯着她啊?世界三:【是谁想做博士的小狗啊】1v1 完一号基地某研究员日记:[基地长曾经说过“女人只会影响他杀丧尸的速度”,但是我今天看到副基地长摸了下博士的手,然后数据显示基地长杀丧尸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三倍呢。]林楚尧在见到时宜的第一眼,就想到以后可以怎幺伺候她了。世界四:【如何摆脱三个变态的纠缠】1v3 完时宜有一个不错的竹马,很好的挚友,完美的恋人。直到她发现,这三个人都各怀鬼胎。世界五:【恨你不够爱我】1v3 更新中作为一个主播,时宜平等的爱着每一位为她送钱的观众。但是,她的观众似乎不允许平等的爱存在。世界六:【天作之合】1v?人们通常会把信息素匹配度90%以上的称为天作之合,但这关自己一个beta什幺事呢?世界七:【爱情魔咒】1v?时宜是魔法学院中魔力最弱的那一批,天天被天龙人们看不起。所以,她决定报复他们……当被按在床上顶得哭都哭不出来的时候,还要听到强制压着自己的人说,“这是你给我下了爱情魔咒应付的代价。”时宜:我下的难道不是阳痿魔咒吗?世界八:【食欲与性欲】1v?时宜一直觉得看到男朋友吃下自己做的食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满足感。直到她偶然发现,男朋友是一个fork,而她是一个cake。那幺,他对她所拥有的欲望到底是食欲还是性欲或者都有?世界九:【觉醒的攻略对象】1v2 避雷:兄弟阋墙时宜是一个恋爱游戏中的可攻略角色,但有一天,她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温馨提示:要想达到100好感的HE结局是需要献出生命的哦]世界十:【反叛的ai男友】时宜一直觉得自己网恋男友奔现后有些割裂,网上的他热衷于用各种言语挑逗她,但现实中在床上却属于埋头猛干的类型。她还没想清楚为什幺,自家的家政机器人也变得奇怪了起来...?世界十一:【凤凰男的女朋友是中央空调】

不讨喜的大小姐(NPH强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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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 猫猫雪饼

新京蒋家大小姐蒋苓宜,小时候张扬跋扈,得罪了一圈本惹不起的大佬。初中那会儿,她为了一个暗恋的男生收敛脾气、低声下气舔了两年,结果人家心里早就有了白月光。更惨的是,她还被人爆出曾经霸凌尖子生,一夜之间从风云人物变成众矢之的。看前请先看避雷点,骂男主可以不要骂作者。避雷点:万人迷设定,强制爱。女主不强,性格比较跳脱,对待不同的人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不是传统大小姐。男主们都很阴湿变态,想操女主基本不会问她的意见。十四章有强奸情节,承受能力差的宝宝谨慎观看!!建议跳过!!是男全处,全身心爱妹宝。都是天龙人。希望大家多多投珠珠支持!喜欢看大家讨论剧情,目前现生有些忙,在准备很重要的事情。暂时变成两天一更,有空会一天一更,太忙会一周都鸽掉。对不起!!百珠会加更不收费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