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申城天色压得很低。清晨八点半,宋佳瑜在公司会议室里听完母亲李岚的简报,便被秘书递来一份厚厚的行程文件。
“下午三点的高铁,去嘉州。”秘书低声说,“上游的百川蛋白厂安排了会面。原料价格谈判和新配方的合作研发,协会派了陈知作为第三方。”
宋佳瑜点点头,没有表现出意外。Song Group 的战略已经进入关键阶段,原料供应的稳定性决定未来三年的布局。李岚年初还说“你只要高高兴兴就好”,可如今,她已经不得不一头扎进这些具体到数字的谈判。
签完几份文件,她拿起大衣和公文包,心口有一瞬间的紧缩。她很清楚,今天又要和陈知同行。
——
虹桥高铁站。人群涌动,广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车次信息。宋佳瑜在候车大厅靠窗的位置站着,身影笔直。她今天穿的是深灰色长大衣,内搭白色高领,腰线系得利落。
“佳瑜。”
声音在嘈杂中依旧清晰。
宋佳瑜愣了一下,对这个有点亲昵的称呼她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转过头,看到陈知。她依旧是一身沉稳的深色西装大衣,手里只有一个薄薄的电脑包。头发挽成低髻,颈线干净,像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不会失焦的线条。
宋佳瑜点点头:“走吧。”
检票、进站、落座。两人并排坐在靠窗的座位。列车启动,车身轻微的晃动让空气变得更安静。宋佳瑜翻开行程表,开始逐条看。陈知则从电脑包里拿出资料,指尖稳稳压住纸张。
“今天的议程顺序我整理了一下。”陈知低声开口,把一张表推过来,“先是原料采购协议,再是合作研发方向。重点是第二部分——他们想要定价权。”
宋佳瑜扫了一眼,眉心轻轻皱起:“定价权不能给。”
“所以我们要用研发合作作为交换。”陈知的声音不急不缓,“我会在现场把可操作性抛出来,让他们先看得到希望。”
宋佳瑜没有回应,只把纸推回去。她知道,这个女人的逻辑一贯锋利,几乎没有失手过。她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这种配合的默契让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张无形的网慢慢覆盖。
——
嘉州。百川蛋白厂。
会议室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化工气味。桌上摆着三方的名牌:Song Group、百川、L.E.K. Consulting。
谈判开始。宋佳瑜的声音清晰、坚定:“我们需要的是三年的稳定供应和弹性价格区间。如果价格随市场波动过大,我们的渠道风险会被放大。”
百川的代表反驳:“那就需要你们在研发环节投入更多。”
气氛一度僵住。
陈知这时开口,声音平稳:“研发合作不难,但前提是双方的数据透明。我们建议建立一个联合实验室,第一年由 Song Group 提供市场端数据,第二年开始,百川逐步开放原料实验参数。”
话音落下,僵硬的气氛松动了一点。对方低声交换意见,明显在衡量利弊。
宋佳瑜侧过脸,看了陈知一眼。她的表情冷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她心里却知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陈知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抛出解决方案,像一只蜘蛛耐心等猎物困在网里。
会议持续了三个小时。最后,双方达成初步意向,合同细节留待后续。
走出厂区时,夜色已经落下。冷风扑面,带着一股潮气。宋佳瑜裹紧大衣,呼吸在空气里化成白雾。
“辛苦了。”陈知在她身边,声音低而温。
宋佳瑜没有回应,只往酒店的方向走。
——
晚餐依旧在酒店餐厅。桌上只有几道清淡的菜,两人都没吃多少。对外的表情依旧克制,没有一丝逾矩。
可空气里的张力已经开始发酵。
回到房间,宋佳瑜刚脱下外套,就听到门口的轻响。
“佳瑜。”
她开门,看见陈知,手里拿着合同。
“有几个条款需要再确认。”
宋佳瑜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
文件摊在桌上。她们并肩站着,灯光从上方洒下,把两个人的影子压在桌面。
“这里。”陈知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敲在纸上。那一下并不重,却恰好擦过宋佳瑜的指节。
电流一样的触感。
宋佳瑜身体微微一僵,呼吸不自觉乱了一瞬。她立刻低头,把注意力压回合同。可她知道,她的皮肤已经背叛她。
陈知没有急着收回手,而是缓缓移开,指尖在纸上划过一行字,声音压低:“这个区间不能写死。留一个口子,后续才能灵活。”
她靠得很近,嗓音几乎贴在宋佳瑜耳侧。那一瞬间,宋佳瑜感到脖颈的皮肤被风擦过般的颤栗。
她努力把呼吸压稳,声音发紧:“我知道。”
陈知侧过脸,眼神落在她侧颊,目光深沉。只一秒,她便收回,合上文件:“那就好。”
空气里却残留着那股隐秘的热。
宋佳瑜坐到椅子上,手心有些湿。她低下头,心跳失了节奏。
她想不清。
“晚安。”陈知起身,声音依旧平静。
“晚安。”宋佳瑜回应。
门合上。宋佳瑜靠在椅背上,喉咙干涩。她知道自己正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
另一边,陈知回到房间。
她靠在门板上,呼吸急促。刚才的那一瞬,她几乎要失控。那只指尖的触碰,她想让它延长、再延长,可她压下了。
她走到床边,脱下外套,坐下。眼睛闭上,脑海里浮现出两张脸:宋佳玲,温柔、笑容里带着水光;宋佳瑜,冷静却在某些瞬间显露出的颤栗。
两张脸在她眼前重叠。
她的手慢慢滑下,动作克制却急切。呼吸变重,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抓住什幺正在远去的东西。
仅仅是想着对方的脸,身下早已湿成一片。陈知将修长的手指急切地送入身下,好像此刻是脑海中的人进入了她的身体。
“佳玲……”她低声呢喃,声音颤抖。
“佳瑜……”
手指抽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泪水在眼角涌出。不是快感,而是欲望与失落交织的释放。
高潮来临时,她紧咬着唇,不让声音泄出。房间里只有床单的窸窣和急促的呼吸。
她倒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天花板冷白,冷气机嗡鸣。
她知道,这是一种病态。
可这是唯一让她觉得自己还拥有她的方式。
她闭上眼,泪水和汗水顺着鬓角流下。身体的余热里,她几乎要把宋佳玲和宋佳瑜混为一体。
——
夜更深。走廊安静,只有冷风从窗缝挤进来。
宋佳瑜在另一间房里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上自己被擦过的那一节指关节。那里仍旧留着余温。
她闭上眼,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这是错觉。只是错觉。
可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
她第一次清楚地感到,自己正站在道德与欲望的分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