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就够了,留白才有足够的空间想象。空气死寂般沉默,魏纪风先是一动不动,僵硬如石头,片刻后摩挲她的肚子。
动作一直重复到救援人员到达。
就连回到酒店也是一路沉默,就在孔钰思索是不是一步棋下过大的时候,魏纪风出现了。
冰天雪地的,他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一泳池的鱼让她钓。
“坐这儿。”他牵着她。递给她鱼竿。太夸张了。或许真的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画面诡异的像精神病院的病人做的梦,在空诡的地下游泳馆,就她们两个人,水清的能看见底,各种各样的鱼游来游去。
你甚至能看见鱼咬饵。
他没法再骗她了,无论是错误的承认还是含糊其辞的讲述。
他于心不忍,还有,他得给自己留路,不是那种关于爱情的,书里的分道扬镳离不开看似善意的隐瞒。
宿亭峪和她,心里的天平在雪山上发生倾斜。
鬼迷心窍吧,就当他。
她吃了好多苦头,他还以为是她费劲心机融入圈子。原来不是。孩子,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
情欲很容易让人陷入俗世的麻木自得中,吊桥效应的长尾效果使他让他无法不去怜惜,他代入了恋人的位置,由他亲口承认的,于是他的脑子围着孔钰转个不停。
就像一个停摆的风车突然迎来一阵风,风轮被搅入,锚点只有轴心。
他祈求真实。让他清醒。即使有冰棱刺入的微弱痛苦。
两个人———孔钰是摸不到头脑的丈二和尚,魏纪风是陷入偶像剧本里的角色。
孔钰拿不到剧本,看着他一个人在哪儿锁着眉毛表演神情。
“你……”
“我……”
魏纪风:“你先说……”
他准备把知道的都告诉她。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孔钰看他,鱼上钩了,她提起来,咬饵的是个金鱼,半空中扑通,跳跃,松不了口,入不了水。
两个人都被吸引。
“会死吗?它们。”
“不会。没有漂白剂,干净的水。”
不是孔钰晓得的那种水源环境,她短噢一声,不作它言。
魏纪风也上饵了,孔钰眨眨眼,看他无比熟练地收鱼,又放回池里。
鱼又游来游去。
再不要被饵引诱到了。笨死了。这幺透明。
魏纪风知道的故事拼凑起来很简单。一个上位者的求爱,在外人看来即付出了钱又给予了爱。
宿云微有阵子情绪异常失控,魏纪风去过宿家几次,宿亭峪都在家,花房里编织着什幺,身边放着偌大的图纸,四处都是半成品。
那不久,宿亭峪出了一场车祸,按理说他这样身份的人不应该,可就是挡了副驾驶的灾,再后来宿亭峪康复没多久就订婚了。
宿亭峪差点为一个女人付出了生命。
大家都说宿家长子载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身上,为她打破世俗偏见。魏纪风也是这样以为的。
再然后魏纪风不知道什幺了,宿亭峪把孔钰保护的很严,出门都很少。人更是见不到。
直到宿亭峪的生日宴会,孔钰突然在游轮甲板上跳海。
“我自己跳的吗?”孔钰问他。
魏纪风说不好,他不在场,但如果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宿亭峪不会一点后续手段都没有。
于是他点头。
孔钰放下鱼竿,站起来的时候突然闪过一些画面。是她站在甲板上看着浪起的水花,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到一半,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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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纪风接住快要窒息晕倒的孔钰,她扒着他的肩膀,鸦睫抖得翩跹,如受惊的蝴蝶。
“帮帮我好吗?帮帮我。”
他失去生命算什幺?更何况是差点,凭什幺?凭什幺?凭什幺她要原谅一条恶魔的过错。他就该去死,下十八层地狱。
她就像这泳池里的鱼,水面到处都是尖利的刺钩,扎破她的嘴巴还不够,还要刮花她的每一寸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