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脚步虚浮地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简逸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播放着深夜新闻的画面。他刚洗完澡,黑色的短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周身散发着沐浴露的草木气息。

听到开门声和有些紊乱的脚步声,他擡起头,目光落在周琼瑛身上。扫过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以及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烟酒气息,眉头微蹙,看来又跟黄韵如喝酒了。

周琼瑛踢掉鞋,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水珠顺着简逸的鬓角滑落,他起身,走向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周琼瑛接过水杯,低声道谢。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她垂下眼,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

“简逸,”鬼使神差地,她问出了口,“你觉得,一对没有感情的夫妻,各玩各的,正常吗?”

空气有些凝固,简逸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上的水雾:“怎幺突然问这个?”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就是...好奇,”她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心虚,“黄姐说现在很多这样的关系。”

“所以,”简逸微微挑眉,那双褪去了镜片遮挡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深邃锐利,“你这是,遇到想玩的人了?”

这个直白的问题,打得周琼瑛措手不及,大脑来不及编织谎言,她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随口问问而已,你别多想。”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简逸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擡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擡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周琼瑛心跳漏了一拍,结婚一年多,不在床上的时候,他极少如此具有侵略性。

“周琼瑛,”他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而危险,“我们的婚姻确实始于契约,但我不认为它是儿戏。”指腹摩挲着她下巴上细腻的皮肤,目光也紧紧锁住她的眸子,“如果你有了别的想法,最好直接告诉我。”

说完,他倾身,吻上她的唇。

当晚简逸索取得格外凶狠,也格外沉默。一个个吻落下时带着惩罚般的啃噬,指尖也深深陷进她的腰窝。

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什幺,周琼瑛任他予取予求,身体在迎合,心却坠向深渊。

——当他滚烫的掌心烙在她后背时,眼前闪过的竟是酒店浴室氤氲水汽里,洛明明颈侧那颗鲜红的小痣。

她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她到底在做什幺?她疯了吗?这颗混乱不堪的心…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彻底脱轨的?

“周总,洛同学的报告。”秦怡宁将文件夹轻轻放在她桌上,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周总,如果您实在不方便见他…为什幺不直接跟他说,让他别来了?”

周琼瑛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青年指尖的温度:“再说吧。”

秦怡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人。周琼瑛颓然靠向椅背,指尖用力按压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她到底在干什幺?   一边像躲瘟疫一样避着洛明明,一边却又像着了魔似的,躲在百叶窗后面偷看。

是啊,为什幺呢?为什幺不直接告诉他,以后都别来了?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回归正轨,这才是成年人该有的处理方式。

可,她就是想看他一眼。

近乎病态的拉扯,让她对自己感到陌生,感到厌恶。

越想越烦,她得去透透气。周琼瑛叹了口气,拿起包和车钥匙,准备去西湖边走走,让傍晚湖面的凉风冷一下杂七杂八的心思,让灵隐寺的暮鼓驱散她心中邪恶的杂念。

停车场空旷而安静,周琼瑛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自己的车。离车还有几步之遥时,脚步却忽然顿住。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车旁,蹲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整个人缩成一团,双臂环抱着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地下停车场惨白的灯光从他头顶斜斜打下来,让他看起来像一只被遗弃后无家可归的小狗。

洛明明?他怎幺会在这里?他知道她还没走?他……等了多久?

一瞬间,她转身就想跑,但他早就在听到脚步声后就擡起了头。

四目相对。

洛明明的眼睛在看清她的一刹那,骤然亮起,但光芒只闪烁了一瞬,又被悲伤和“果然如此”的了然取代。

他猜对了,她果然在躲他。他像个傻子一样守在这里,只是证实了这最不堪的猜想。

“周…周总。”   他扶着冰冷的车身,有些踉跄地想要站起来。大概是蹲得太久,腿有些麻,动作笨拙而狼狈。努力想挺直身体,想维持最后一点体面。

周琼瑛喉咙发紧,明知故问:“洛同学?你在这里做什幺?”

“我…”   洛明明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就彻底哽住。他低下头,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耸动,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幺。

几秒钟的沉寂后,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对不起——”他猛地擡起头,泪水汹涌而下,爬满了那张清俊的脸庞。

“周总……对不起!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您喝多了…你神志不清,是我…是我混蛋!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是我趁人之危!都是我的错!”

他语无伦次地控诉着自己,每一个字都带着泪砸在地上,也狠狠砸在周琼瑛的心上。

“我知道…我知道您不想看到我,”他胡乱地用袖子抹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子,“对不起,让您困扰了,让您害怕了。对不起…项目…项目汇报我会跟简老师说,以后让其他同学来…”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句最痛的话说出来,“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终于将这剜心蚀骨的承诺说完,他猛地低下头,深深对她鞠了一躬。是告别,是谢罪,更是自我放逐。

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就要离开这个让他心碎欲裂的地方。

“等等!”

几乎是下意识的,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周琼瑛的手已经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洛明明冰凉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洛明明僵在原地,背对着她,肩膀依旧在无声地剧烈起伏。

冰冷的触感下,是他急促跳动的脉搏,一下下撞击着她的掌心,也撞击着她摇摇欲坠的防线。

那句“我根本没醉”在她舌尖翻滚,灼烧着她的理智。是的,她没醉,那点酒精,根本不足以麻痹她,酒吧里那个侍应生令人作呕的骚扰确实让她烦躁,但也只是烦躁而已,不足以成为她失控的借口。

她给他发那条消息的时候,脑子里清醒得可怕。她就是想见他,想见到那双清澈的、专注地看着她的眼,想感受那份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的温度。

她就是在那一刻,单纯地,任性地,放纵了自己,她默许,甚至引领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所有的逃避、转账、避而不见,与其说是对他的抗拒,不如说是对自己内心那份失控的欲望和由此产生的道德压力的恐惧。

而现在,这个被她伤害、被她逃避的年轻人,却在她面前痛哭流涕,用最卑微的姿态,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祈求她的宽恕,甚至承诺彻底消失。

周琼瑛的心都要碎了。

她收紧手指,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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