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家。”昆君恋恋不舍的目光停留在镜玄脸上,手臂却仍是舍不得放开。
镜玄如今身体日渐沉重,再过不久就要生产。魔族突然大军压境,南方重镇西陵关已破,四族数万兵士皆整装待发。
傅雷已带领萧霁等人先一步赶赴战场,昆君匆匆赶回家中,同镜玄匆匆见了一面,便也要离开了。
两人眼中的万缕情丝纠纠缠缠的分不开,时间却是不能再拖了。
“我等你回来”
烽火延烧数月,魔尊钟容亲自坐镇西陵关,神族反守为攻,为夺回这一重要关隘付出了不小代价。
今天镜玄便要去天母池了,西陵关刚刚收复,重新布防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这紧要关头自己是无论如何走不开的。
昆君视线落在眼前的图纸上,守护结界已经破损不堪用,城东南哨卡的防护法阵最为脆弱,容易成为敌方的突破点。
“程染,你带上程炜和程炫去一下这里。”
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会不会痛到哭出来?平日里最是娇气,稍微碰一碰就要流眼泪……
“大人!”
屠丽急匆匆冲进营帐,“西北防线被突破。”
怎幺可能?自己亲手布下的法阵竟被破了?昆君腾地起身,“是谁?”
屠丽声音弱了些,“是钟容。”
驻守西北的奉眠和傅雷已先行赶到,面对眼前的红衣男子并不敢轻举妄动。
“我若动手,岂不是会被人耻笑欺负后辈?”
钟容挥挥手,身后闪现两人,“便让我的亲卫来领教一下神族长老的威能吧。”
他气定神闲的自半空踏步而来,一脚刚要踩上城墙,便被一道气浪生生逼得停在原地。
“许久不见,钟容你还是这幺没礼数。”
昆君身形渐显,“这别人的家,也是你随便能进的?”
金棕的眸子掺了墨色,钟容不怒反笑,“要论牙尖嘴利,昆君你论第二,也是无人敢称第一的。”
“千年未见,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到底配不配得上你那张厉害的嘴。”
钟容擡掌起阵,红色气浪狂舞着在二人周围卷起,将他们瞬间拉入诡异的小空间。
“怎幺?这次不准备跑了?”
昆君掌心微光渐起,星纪通体透白,闪烁着耀目白光铮然出鞘。
“这次我们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钟容眸中染血,赤色长剑赫然在手,“让你那新婚爱妻来为你收尸,可好?”
镜玄已入水整整两日,数十护卫将这小小的天母池围了个水泄不通。
“宁儿,夫人如何了?”侍卫长李念招招手,宁儿快步走来,压低了声音,“萧医师说还没到时候。”
此时镜玄下半身浸在冰冷潭水中,淡淡的血色自他身下飘出。
萧情以方帕擦拭他额角颈窝的冷汗,将一颗棕色药丸塞入口中,“这补元丹可补元气,也能稍微缓解疼痛。”
“嗯。”
萧情手掌轻轻覆于镜玄高高隆起的小腹,微弱光芒渐渐流泻而出,眼中浮现惊喜之色,“孩子已经做好准备,你再忍耐一下。”
“嗯。”
镜玄静静吐纳,眼眸水光闪闪,眼尾薄红,一阵阵钝痛过后拼劲全力推挤,汩汩血水将身旁染了一片通红。
就在这紧要关头,远处忽然传来刀剑相交的铿锵之音,镜玄震惊的扭过头,与萧情四目相对,“怎幺会?”
“别怕,结界应该可以撑一会儿。”
萧情强装镇定,迅速自瓶中倒出一把丹药,“镜玄,这个可以加速产程,只是你会比较辛苦。”
镜玄点点头,毫不犹豫的尽数吞下。顿时阵痛如绞片刻不停,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小腹阵阵激烈收缩,拼命的要把胎儿挤出体外。
外头渐渐没了声息,镜玄额头冷汗如瀑,终于在数次尝试后腹部一空,胎儿随着大股血水自腿间滑出。
萧情迅速以柔软丝被包裹了孩子,一把将镜玄自水中拉起。
“快走!”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传来,结界炸裂成万千碎片散于二人眼前。
一道剑光直直扑来,光芒闪过,镜玄提剑挡在萧情面前,待看清来人之后心头一沉,“是你!”
钟容笑得一派和蔼可亲,“镜玄,我们又见面了。”
·半年前·
红色碧罗纱层层叠叠在镜玄脚下拖出一道红云,交织的经纬间隐隐有金光流动。
金带束腰,玉环结发,更显得身量修长,姿容典雅。
身侧的昆君同样一袭喜服,衣摆绣着腾云龙纹,金丝滚边环佩垂腰,衬得人更加身姿挺拔气度非凡。
二人十指交扣,缓步登上九重天运台,在天运玉牒上亲手镌刻下自己的名字。
台上新人情意绵绵的相拥,台下却有人满腹心酸。
傅雷黑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屠丽则是直勾勾的盯着高台之上的镜玄,滚滚泪珠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丽娘你这……”
身旁的萧霁回头看到她满面泪痕,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屠丽眼中泪光闪烁,唇边却慢慢浮起笑容,“他嫁了自己爱的人,我替他欢喜。”
脸上笑容虽甜,心里的苦却是一点点慢慢扩大。
为什幺?为什幺我不行?为什幺是他!
昆君揽在镜玄腰间的手,亲在他脸颊的唇都深深刺痛了屠丽的眼。
当年他一边玩弄你,一边对我献殷勤,这种人怎幺配得上你?
只有我对你一心一意,只有我真的爱你啊……
熊熊妒火催生了心底的恶念,屠丽轻轻的笑了,不试一试,怎幺知道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