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荷走到虞仲庭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刚才搜了一下教程,可能会系得不太好,就试一下,好吗?”
虞仲庭低头看她,说:“来。”
两个人凑得很近,玉荷要踮起脚才能把领带的一边绕过虞仲庭脖颈,再穿过他的衬衫领口,玉荷全神贯注,细弱的手指戴着戒指,很仔细地将领带的一边穿过另一边,璀璨夺目的钻石就在藏蓝色的领带交互纠缠中晃动着。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几乎贴在一起,虞仲庭能看见玉荷腻白皮肤上的绒毛,感受得到她绵软的呼吸以及她的手指偶尔触碰到他喉结时候的凉。
她粉润的嘴唇微微抿着,神情非常认真,像在完成什幺很重要的事情。
脖子被轻柔地拽了一下,是玉荷在做最后的调整,很快的,一个周正的领结就系好了。
玉荷如释重负般轻吐出一口气,仰起头,眼尾带点笑,很浅,对他说:“好了。”
玉荷笑起来就更乖了些,好像被欺负了也不会说什幺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为虞仲庭系领带,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虞仲庭不是傻子,玉荷的示好明显得要命,戴在手中的钻戒,殷勤地系领带,这些行为的取悦与讨好,其间到底有多少的爱和喜欢,他最清楚不过。
他眼神落到玉荷脸上,轻飘飘的,总之不是高兴。玉荷就没敢再笑,脸上的表情转为一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的手足无措。
幸好虞仲庭没看多久,很快就转身下楼,长腿宽肩走得潇洒。
玉荷下楼的时候,虞仲庭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主桌上吃早餐了,模样悠闲,不像是急着去公司。
电视也开着,男主播在电视机前用很标准的播音腔播报着时政新闻,音量不大不小。
惠姨早餐熬的是虾粥,又备好一些配菜和土司,香味远远飘来,令人食指大动。
惠姨看见玉荷下来,就带点亲切地朝她笑,道:“今天是周六,玉荷小姐起得早哦,早餐喝虾粥还是吃土司?”
玉荷也礼尚往来,朝惠姨笑了笑,眼睛弯弯,回道:“惠姨早上好,我想喝碗虾粥就好了,谢谢惠姨,麻烦惠姨。”
玉荷是喜欢惠姨的,她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其实不是虞仲庭,是惠姨。
那个时候在医院,玉荷眼睛睁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她面前的惠姨,面容有些苍老,眼眶还红着,看到玉荷醒了,原先还在伤心的脸上先是顿了一下,很快又转为难以置信般的惊喜。
接着惠姨一边很着急地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一边拿着电话不知道跟谁说话,急匆匆地。没过多久一大群医生乌泱乌泱地进来检查,问她的那些问题一个挤着一个,玉荷都回答不上,她害怕得要命,抱着膝盖缩成一堆,是惠姨打完电话后回过头才看到玉荷无助成这个样子,又才两三下地把医生往外赶出去了。
是过了一会,玉荷才看到虞仲庭穿着衬衣,手拎着西装,身材高大得不像话,拧着眉头,气喘得明显,壮硕的胸口上下起伏也厉害,看样子也是急着从什幺地方赶过来。
后来回家,也是惠姨照顾她起居,刚开始玉荷有点不习惯,惠姨也看出来,就对她说:“别害羞啦,玉荷小姐,虞先生也是我服侍大的,你看起来可比他要乖,这幺漂亮的女孩子,照顾起来阿姨也开心的嘛。”
惠姨对她说话总是很温柔,笑眯眯的,偶有对她的叮嘱,也总是慈祥又柔软,是那种奶奶的感觉。
玉荷挑了个位置,坐在虞仲庭右边,刚坐下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虾粥就端在玉荷面前,白粥里缀着虾仁的粉,又嵌着翠绿的葱花,不可谓不香。
玉荷又要说谢,话没开口,脑袋就被惠姨弓起食指轻轻敲了一下,教训道:“再说麻烦和谢谢这些话,惠姨以后可就不理你了啊。”
被教训了的玉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哼,又下意识地往虞仲庭那边看去。
她总觉得虞仲庭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眼睛望过去捕捉时,看到的又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冰山嘴脸。
惠姨还在厨房忙活,餐桌又只有虞仲庭和玉荷了,气氛尴尬,玉荷只能一口一口吃着眼前的粥,听着电视里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她吃得很快,想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
“…虞氏财团诉讼空白有限公司的官司目前仍在进行中,据悉,空白有限公司同样隶属于虞氏财团旗下,其控股人为虞氏家族中的二子虞仲谦,空白有限公司是一家医疗机构,公司声称提供为遭受痛苦的人清除记忆——”
声音戛然而止。
惠姨不知道什幺时候来到的餐桌边,手里拿着遥控器,电视关得太突然,玉荷诧异地擡头,惠姨就笑:“食不言寝不语,家电也同理。”
另一边,虞仲庭什幺也没说,站起来就走了。
徒留玉荷一脸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