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身

一枝春
一枝春
已完结 赫本的猫

画轴滚落的清响,在骤然安静的空间里轻轻漾开,旖旎的气氛如烟散去,只剩下未尽兴的暧昧,无声零落。

沈复覆在她腰臀处的手,方才还带着灼人的温度与不容分说的力道,此刻却蓦地凝住。那份热意如潮汐般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他手指的撤离。

他撤得干脆,连带着将她体内刚被撩起的那阵暖意也一并带走,留给她的只剩下空落。

他向后微退了半步。

仅仅半步,却像无声地划开了一道界限,将方才耳鬓厮磨、呼吸交织的亲昵,断得干干净净。

赵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抽身带得身形一晃,云鬓轻摇,只得借身后书架稳住自己。

“怎幺了?”

她擡起一双漾着水光的眸子,眼中迷离尚未褪尽,满是不解。

可就在迎上他目光的刹那,那缕暖意如被寒泉浸透,骤然冷却。

方才那个几乎要将她揉入骨血的炽热身影,此刻竟如镜花水月,消散得无影无踪,只余一片清寒彻骨。

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那幅已卷轴散开的画作,复又淡淡投回她脸上,缓缓道,“殿下画技精湛,臣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皮相神韵入骨三分。”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已轻飘飘掠过她因亲吻而愈发娇艳的唇瓣与泛红的脸颊,最终仍落回那幅画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不知是哪位,能得殿下挂怀,以画铭记。”

——因一幅画,吃味了?

赵珏心念微动,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年少闲笔罢了。你若喜欢,孤为你画上一二幅如何?孤的画作,可是很受认可的。”

她话音方落,温软身躯已再度贴近,染着蔻丹的玉指轻轻攀上他的衣襟,欲将他的脸转向自己——方才他一直侧颜对着那画,她不喜欢这样的距离。

可沈复倏然偏头避开了。

他下颌线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这个动作带着清晰的拒绝,甚至泄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次,似将翻涌的情绪生生咽下。

“是吗,”他声音低沉,“一时闲来戏笔,怎幺却跟臣有几分相似?还是说……

“臣是沾了他的光,才有幸得殿下偏爱。”

赵珏心头猛地一沉,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话音微顿,看着她的反应,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这些时日的温存,臣以为,殿下对臣总有几分真实意趣。纵然是露水姻缘,亦算风月一场。如今方悟,殿下眸中眷恋、身侧温存,不过是借臣之形貌,聊寄故人相思罢了。”

他一语道破她那心底最深的秘辛。

赵珏压下悸动,反而轻笑一声,眼尾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你既然知晓是露水姻缘,又何必这般计较?”她趋近半步,气息若有似无拂过他下颌,“还是说……在行之心中,孤终究是有点分量的?”

沈复并未接话,只是眸光又冷了几分。他缓缓垂下视线,落在自己那只方才还流连于她罗裙之下的手上。

随后,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帕子,动作依旧从容雅致,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赵珏的心随着他取出帕子的动作,又是一紧。她看着他开始擦拭手指,那慢条斯理、一根一根仔细擦拭的模样,带着一种凌迟般的羞辱感,远比任何言辞更让她难堪——他是在抹去所有属于她的痕迹。

“殿下不必费心试探。”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方才更淡,也更为疏离,“分量轻重,于臣而言,早已无关紧要。”帕子被他随手弃于案头,如同对待一件再无用途的旧物。

他擡眼,目光清定地看向她,里面不再有波澜,甚至没有了方才那一丝厌恶,只剩下彻底的平静。

“臣这副皮囊,能暂解殿下相思之苦,是臣的荣幸。”他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微微颔首,动作依旧优雅,却似拂去尘灰般疏离。

“只是这场游戏,臣玩腻了。”然后挥了挥衣袖朝外走去,说罢,他再未多看她一眼,拂袖转身,衣袂带起一阵微寒的风,径直朝外走去。

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比严冬的风雪更刺骨,甚至比他们最初相互试探、利益权衡时更加遥远。

她心底莫名一空,被这无声的疏离刺得微微一颤。

她习惯了他的进攻、他的索取、甚至他带着怒意的侵占,却唯独不习惯他这般彻头彻尾的、将她视若无物的抽离。

“沈复,你!”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厉声喝止,试图用惯有的威仪拽住他渐行渐远的脚步,“沈复!你敢走!”

而他脚步未顿,身影转眼已没入门外廊影之中,连一丝回音都未曾留下。

聚文阁内骤然寂静,只余她一人立在凌乱的书架前,气息未平。

几次深长的呼吸后,翻涌的心绪才被强行压下,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垂落,正触及那幅滚落脚边的画轴。

画卷无声摊开,画上男子的眉眼清冷如霜——乍看是像他的,细瞧下去,却终究不是他。

她俯身去拾,指尖触及微凉木质的刹那,几不可察地一颤。

画卷上眉目清晰,笔笔分明——顾平川。这个名字浮上心头,并未掀起太多的惊涛骇浪。

她有时也会想,自己这般放不下,究竟是因为顾平川其人,还是只因他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求而不得”?

这份惦念,缠绕至今,与其说是情,不如说已成执。

思绪及此,她不再放任自己沉溺于回忆。顾平川当年既触逆鳞,便再无回头路。既然无法与她同归,那便只能请他赴死。

她向来清醒,情爱二字,从未迷过她的眼。

她比谁都清楚,顾平川不死,秘密一旦泄露,死的便是她自己。那份浅薄的喜欢,在生死利害面前,轻得不值一提。

待心绪彻底落定,她擡手将那幅画轴重新卷起,置于书架高处,如同将那段往事彻底封存。

转身欲离时,目光无意间掠过沈复方才站立的位置,空余一室寂静。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那书架上,几册卷宗并未完全合拢。

鬼使神差地,她走近前去。

指尖拂过封皮,是《东都吏部翰林院官员考评纪要(天佑十五年·秋)》。

天佑十五年秋……那正是顾平川初入翰林,锋芒初露,也是她与他相识之初的年岁。

她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北齐使团已然抵达东都,朝堂上下为此事忙得人仰马翻,他身为中书令,肩负重责,此刻竟潜入这聚文阁翻阅陈年旧档……此等行径,实在反常。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冷电般窜过脑海,他来查这些旧档,目标难不成是在查顾平川旧案?

可此案关键卷宗早已被处理干净,理应尘埃落定。

沈复究竟是如何察觉端倪?

她心神不宁地向外走去,脑海中反复思忖着沈复的意图,一时未留意脚下门槛。

一脚踏空。

身体骤然失衡的瞬间,她本能地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稳住身形。

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紧接着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石阶上,手掌也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地疼。

这一摔,似乎不仅伤了筋骨,更仿佛惊散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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