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钟声响起,一切周而复始。
安知意缓缓睁开眼,一只手抵在太阳穴按了按,她眼尾泛红,眼下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她环顾了下四周,自己被人抱到床上,身下的污浊也被清理干净,即使房间开了换气模式,残留的气味还是惹人遐想。
口腔中仿佛还遗留药补剂的味道,淡淡的蓝莓味,想必是有人趁她昏迷时喂进去的。
安知意不知道该夸他贴心还是先骂他。
她闭上眼,在心里念了两遍静心咒后走下床。大腿酸疼得她走路左摇右晃,小腿交叉走了俩次,她硬是掐着自己大腿,逼自己打起精神,这才走到了浴室前。
“来得刚好,水温很合适,可以直接洗了。”任君怜的脸在水雾中看不清表情,安知意听到声音后先是僵硬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开始脱衣服。
她本可以和上次那样直接翻脸,但她没有。
“我来帮你。”任君怜站起来,握住她发抖的手指,帮她将裙摆和上衣都脱了下来。
安知意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闭上眼,背对着他,坐进了浴缸。
她不知道任君怜有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
那个满心满眼喜欢他的那个安知意不复存在了。
上一秒爱得难舍难分,下一秒对他避之不及。她不能让任君怜发现她犯病前后的差别,这无异于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面前,要是他有心利用这一点,安知意很难防控。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当时在江边的灵光乍现再一次在梦中回想。
不至于。安知意想。别意气用事。
任君怜应该是有点喜欢她,所以才情难自已的。
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好他,安知意以后会好好引导他的,不会让他走上歪路。
现在的问题中心是她自己。
她为什幺会对任君怜产生多余的感情?是因为他自己病发时第一个出现的人吗?如果现在及时抽身,换一个更安全的人,效果会不会也一样?
安知意闲暇时间草拟的包养合约是时候该选择适宜的乙方了。
有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当年被绑架的人是任君怜就好了。
父母闹离婚,争抢她的抚养权,她的父亲和任道远在幼儿园门口接她放学时,意外发生了些口角之争,之后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把她抱进面包车带走。
虽然事后被证实这件事纯属意外,但安知意犯病时,还是回想,是不是任道远故意把她父亲支开,才让那群人有机可乘。
这分明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绑架。
让她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那幺,他要是撞见他的宝贝儿子和她搞在一起,他会怎幺想呢?
利用二字,浮现在安知意身前的泡沫里,转瞬即逝。
“在想什幺?”任君怜帮她把头发盘起来,他揉捏着安知意酸胀的手臂。
不至于。安知意想。作为成年人,她没必要利用任君怜对她飘缈的感情来行事。这种低级的手段,她不屑于使用。
“没什幺。”安知意收回手,简单冲洗了下泡沫就站了起来,她还是不太适应和一个人如此坦诚相待。
她机械得穿上浴袍,关上门之前,她睨了眼他湿透的袖子,用说不上冷淡,也谈不上温情的语气说:“你也洗一洗吧,衣服都湿了。”
她的态度相比第一次发现自己躺在任君怜床上时软化了许多,这可能得益于两个人的进一步“接触”。但也止步于此。
她头痛得厉害,不经意间,摸了下左手腕上的镯子,没想好之后该以什幺心态面对他。
控制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幺?是杀鸡儆猴,威胁他,还是亲近他,用爱绑架他?
安知意不觉得爱有如此大的魔力,即使她想下意识地否决这个主意,但凡事还得靠实验检验真理。
而在此之前,她还得验证一件事。
她得请竹羽椿帮她一个忙。
任君怜出来时,发现她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重新倒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安知意很自然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一只手搭在他腰上,露出半张红彤彤的侧脸。
任君怜用手指描绘着她的唇线,山根,直到将唇印在她额头时,他才发现,竹羽椿的体温偏高。
她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