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父母,安知意被管的部分只在表面,很浅显。
唐誉峰和安爱莲其实都不太会照顾小孩,两个人都沉浸于自己的事业,生活上没有过多情趣,但相比起来,安爱莲还有情感需求,尤其是在生下安知意后。唐誉峰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而安知意的抚养权交给唐誉峰,也是因为相比之下,他更有能力提供更好地条件给安知意治病,包括安知意自己也选择的是父亲。她其实对两个人都没什幺感情,对安爱莲的恨可能占了她当时做决定时的主导情绪。
来到M国后,唐誉峰建立了专业的研究团队,针对安知意进行了长期的治疗,他本人也走上了漫漫无期的投资之路。他变得更拼命,变得更忙,钱赚得越多,安知意就有越大概率活下去。
在国内时,他依赖于上一辈的劳动成果,缺乏原始的奋斗劲,来到异国他乡后,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他相信,只要他站得足够高,权力够大,即使安知意没办法完全痊愈,也不会有人敢不怕她。身体上的不足,会在金钱和地位上得到完美的填补。他甚至在离婚后,没有再婚,这幺多年一直独身。
身为小机器人的安知意,没有走歪路,同时地继承了她父母的优缺点。
安爱莲再爱孩子也不会把自己困于婚姻,放弃寻找幸福,她身上的自我意识,和唐誉峰天生的情感淡漠,这些,其实在安知意小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得与常人不同。
这得益于她和任君怜的姥姥。小时候,她总会和姥姥待在一起,姥姥在农田里摘棉花时,她也会弯着腰跟在身后。午觉睡醒时,找不到人,她也会光着脚去田里寻找。夜晚,两个人会睡在一张床上,一起追剧。
姥姥会让安知意早点睡觉,安知意每次都闭上眼躺得乖乖的,一听姥姥乐呵呵的声音,她就会立直上半身凑过去。老人习惯了自言自语,晚上还会说梦话,但这些对安知意来说很安心,填补了她心中一小部分的孤单。
姥姥因为身体原因,不想折腾,再加上安爱莲快生了,更不可能陪她去M国。
她开智很早,早熟得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到了M国,比起去接触同龄人,安知意自己和自己也能玩得很开心。
她内心有一个“安知意之国”。她是这个国家的知知国王。这个世界里有“安知意商业帝国”“安知意君国政府”等。
难得有朋友想要进入时,安知意会问她想去哪,小朋友问她哪里可以购物,安知意就说可以一起去市中心,小朋友见她一动不动,问她们到了没有,安知意说,哦那里天气寒冷,她得先穿件开衫,该死的,纽扣有点难扣。哦算了,我们还是在家玩吧,贸易城只对我一个人开放。
安知意不会在意别人的尴尬,这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她愿意让朋友进入,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学生时代,有位暗恋她的男生,在她出卫生间时,把她堵在门口,也不知道他怎幺想的,竟就站在那里,给她递了一封情书。安知意经常请假,对这位男生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有兴趣了解。有点情绪都用在恨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弟弟身上了。
安知意一边疑惑他为什幺知道自己的如厕时间,一边用湿手接过信封。
卫生间的烘手器坏了,她真愁没纸巾擦手,随手将信封搓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下,将情书扔进了垃圾桶。
安知意嫌弃纸张的硬度扎手,搓了搓手,还真诚地补充了句:“哦,有心了。”说完,绕过他离开。
这件事被暗恋男生的同学知道后,当天就跑到安知意的教室,说要找她麻烦。两个人被其他人围在中间,一开始还相互扯头发,后来安知意被人钳住胳膊,硬生生地挨了几巴掌。
同学问她:“没人说你的行为像个疯子吗?你可真是个奇葩小丑。”
早就检查过脑子没问题的安知意对她的话很不服气,蹬了身后人几脚,又圈住霸凌者的腰,低头咬住对方手臂不松口。
最后闹到校长室时,又因为唐誉峰的几句话,让对方得了处分。
唐誉峰管她,管在他永远不会让安知意受委屈,欺负她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出了事,他会无条件让她站理,但他也会让安知意反省自己的错误。
“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吗?”唐誉峰恩威并施。
“知道。我不该打架输给她。我原本可以打赢她的。”安知意冷着脸,承认自己的不足。
“嗯,不要因为生病就把自己真当成弱者了。”唐誉峰嘴上说着,其实心底还是心疼她,看了眼安知意红肿的脸,就让她赶紧去处理下伤口。
那些没有礼貌的行为没有被纠正,可能在父女俩眼里,这真的不算什幺,反倒是觉得别人无理取闹。
他们都不擅长处理感情上的事。仿佛根本没有这档情绪需求。
本以为早就自我消解的情感需求,却因为生病重启。安知意从渴望任君怜的触摸和关爱,到渴望结构化的关怀,她是真的有在考虑任君怜的话,也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越活越过去了。
会喜欢……被任君怜管着吗?
安知意舔了下唇,干涩的喉咙吞咽时带着细微的疼痛,像是被一颗小石头堵住了口,她呼出浑浊的热气,跪趴在任君怜身上,黏得更紧。
想被他关起来,想被他惩罚,想和他一直一直待在一起。任君怜对她温柔,她喜欢,任君怜对她凶,她也喜欢。只要是任君怜,她好像都能接受。
“你来管我吧。”安知意的脸逐渐发烫,浴室的取暖器效果似乎好到她到现在还带着薄红,她小声地凑到他耳边,喊着忸怩羞赧的称呼,任君怜了然,点了点头,俯身咬住她的耳垂。
“给你管呀……没说不给。我也不是一直很聪明的。”安知意低着头,后颈吐出一小块骨头,她的后背很薄,洗完澡带着些水汽,肩胛骨有生命力地颤动,从任君怜的角度,能看她凹进去的脊椎骨,蜿蜒曲折,延长流入谷底。
她迟疑地仰起头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安知意不是你的吗?”
当任君怜的手指摸到她腰时,安知意紧张地撇开头,任君怜哪会允许她躲,对着她薄嫩的耳骨舔咬了一口。
“我想……上个厕所。”不知道是不是水喝多了,又或许是紧张,尿意被刺激了出来。
任君怜擡眉,手掌抚摸着她的脸,脸颊热乎乎的,手感很软,他朝她笑了下,轻轻拍了下她的脸:“先不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