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穗儿踏入化神之境,整个灵花阁的氛围都为之一变。
她不再是那个事必躬亲、时刻紧盯着宗门账本和弟子动向的阁主,而是顺理成章地退居幕后,成为了灵花阁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太上长老。
如今的她,已经无需再去费心那些内部的扩张计划和琐碎的经营事务。
只要她存在的消息传出去,灵花阁便自然而然地迈入了一线宗门的行列。
无数的资源、合作和附庸势力,都会如同百川归海一般,主动汇聚而来。
她需要做的,仅仅是在那些与其他一线宗门、顶级势力进行战略合作的重大节点上,做出最终的决定。
在成为化神后的第十年,穗儿召集了宗门所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宣布了一件足以载入灵花阁史册的大事。
她宣布,那条“修行《灵花经》者,不得尝试突破元婴”的铁律,自今日起,废除。
当这个消息传出时,整个灵花阁都沸腾了。
无数修炼《灵花经》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已经触摸到金丹巅峰、在绝望中等待寿元耗尽的师姐们,当场喜极而泣,纷纷跪倒在地,朝着主峰之巅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叩首,高呼“太上长老慈悲”。
穗儿给出的官方解释是:在她晋升化神之后,以全新的境界和视野,重新推演了《灵花经》,终于找到了一条绝对安全的突破之路。
她不忍看门下弟子道途断绝,故而将此法门公布于众。
这番说辞,伴随着几名金丹巅峰弟子在她的“新法门”指引下,成功突破至元婴期,而变得再无人怀疑。
灵花阁上下,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与崇拜之中,将穗儿彻底奉上了神坛。
当然,真实的原因,只有穗儿自己清楚。
如今的她,已是化神大能,是这方天地间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区区几个元婴修士,即便真的脱离了她的掌控,拥有了独立的意志,又能如何?
在她眼中,不过是强壮一些的蝼蚁罢了。
那份曾让她夜不能寐的被害幻想,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已经烟消云散。
既然不再构成威胁,那么放开权限,让宗门拥有一批属于自己的元婴修士,来巩固一线宗门的地位,便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亲自去为那些新来的、眼神懵懂的少女们,种下那枚决定她们一生命运的血朱花灵气了。
那项工作,繁琐、重复,且每一次都在提醒她,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现在,她完全可以将这项“初拥”的职责,交给那些新晋升的元婴弟子来代办。
为此,她还稍微修改了一下《灵花经》的功法,声称是“改良版”。
这个版本,让新晋的元婴弟子可以成为新的“二级节点”,代她去发展下线。
这样一来,她依旧是整个金字塔最顶端、唯一的源头,却不必再亲自去砌每一块砖。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权力得到了巩固,宗门实力得到了增强,她自己也从繁琐的事务中彻底解脱。
只是,在某个午后,当她看着宗门内第一位新晋的元婴期弟子,为一名练气期新人种下血朱花种子时,她的脑海中,却没来由地浮现出了秀悦那张苍白而倔强的脸。
她终究是没能等到这一天。
在那个被软禁的、名为“静思苑”的精美牢笼里,秀悦在数十年前,便已经走到了她250年生命的尽头,在孤寂中坐化了。
这位灵花阁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天才,最终也没能逃过她亲手设下的寿命枷锁。
一丝微不可察的怅然,在穗儿的心头一闪而过。
但很快,这份情绪便被眼前的景象所取代。
看着那名新弟子在感受到血朱花灵气后,脸上露出的、与当年自己如出一辙的迷茫、羞耻与沉沦,穗儿的眼神,再一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旧的零件已经腐朽,新的零件正在不断补上。她亲手缔造的这部精密机器,正以一种更加高效、更加完美的方式,永不停歇地运转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