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盲眼圣女克蕾雅·奥尔良的真面目吗?”
揭开长久隐藏的记忆,回归现实的里昂长叹一声。
又·是·那·个·男·人。眼前女子身上的诅咒纹章,背后有约翰内斯……不,创世四杰之一梅菲斯托菲勒斯的影子。
轻浮、真意难测,拥有压倒性力量却仅让里昂等人游弋。
是现实改写,还是大规模记忆篡改,无从知晓。但他介入里昂接触的众多女性的过去,精心“布局”,是不争的事实。
(早料他非凡人——竟是神吗?)
里昂自嘲地笑,对敌之身份嗤笑,目光移向膝下喘息的女子。
“……够了……求你,停下吧……”
不堪回首的过去被窥探,从未欲示人的秘密暴露,克蕾雅纤肩颤抖。
被无理摧毁的双眼白浊,蕴藏深悲与掩不住的放弃。
她何等孤独、艰苦地战斗……以及被粗暴践踏的感受,白浊无光的眼瞳悲切诉说。
“所以你每日掩藏沸腾杀意,苟活至今?”
“……”
沉默即肯定。事实上,克蕾雅脑海的噩梦走马灯,亦清晰涌入里昂脑中。
遭“队长”袭击后,克蕾雅于安达因宫治疗栋醒来,确认双眼果真失明,事件已过十余日——更诡异的是,记录称“队长”死于魔兽讨伐远征,她亦在同远征中伤眼。
(……不对!)
友人为她付出的巨大代价,琉琉泣声喊,艾卡捷琳娜真心担忧,克蕾雅多次欲诉真相。却·无·法·。刻于身的契约纹章,完美束缚她的行动。
言语自不必说,连书写传达亦不可。腐怜隧堂之事,凡相关行为皆被禁,克蕾雅在绝望中衰弱——旋即知晓,连这认知亦浅薄。
(有此契约纹章,你想狂不能,想死不得。你将恨我、恨友、恨国、恨世,成复仇者。)
心中如黑渍扩散的污秽情绪。
体内亡魂蛊惑,欲扭曲她温柔本性。
恨琉琉入骨,怨艾卡捷琳娜切齿。
为·何·这·些·人·没·死·?为何唯独自己遭此劫?
杀!杀!杀生者!
昼夜精神污浊,荒废。
两日后,克蕾雅恨琉琉、艾卡捷琳娜、皇卫之矛、世上一切,欲毁欲杀。
想将杀“我·们·”的那·男·人,与自己同坠死亡恐惧之渊。
何须救治需治愈术的弱者?
杀!
淘汰!
剔除弱者!
(再这样,我迟早疯掉。)
契约强禁发狂,恐怖怨嗟却无止。克蕾雅为压抑与本心相悖的意念,向琉琉请求制作一副面具。
“请打造含镇定精神术式的面具。”
表面因事故回忆痛苦,实则无法吐露真相。
至少,阻止那男人预言的凶未来,将恶锁于己身。这是她对法乌斯塔斯的唯一抵抗。
数日后,亡魂之声未止,视力无望,克蕾雅自请枢机卿:
“请准我除队。”
失明只会拖累战场,或根本无法抵达。她压泪抑声,倾诉心意。
然被誉为稀世治愈术师、定入皇卫之矛第七部队的她,枢机卿未允退役。
“那么,第二部队接纳你。”
引她入教的米哈伊尔·罗什大司教提议,未顾她意愿,决定已下,克蕾雅被命为宫廷司祭、皇卫之矛第二部队副队长,继续于教会祈祷。
“开什么玩笑!”
若能如此怒吼。
信神在庞然之力前毫无意义。
对虚无之物祈祷,焉得救赎?
现她、我·们·,祈祷再三,未得援手。
知创造神何等脆弱、无谓,克蕾雅内心无人察。
周围不负责任、理所当然地接纳宫廷司祭的她。
见她虔诚祈祷,人称“盲眼圣女”,无人知、无人欲知她内心。
(真以为我在为他人祈祷?)
不祈祷,闻枢机卿与大司教之声,便欲杀之。
欲以炽杭贯其朽身,挖其心脏。
(冠神圣之名的伪善者,杀之!)
(未察邪魔术师潜伏的大司教、枢机卿愚者,施裁!)
杀愚者,淘汰痴人,剔除弱者!
非为他人。
为抑每日膨胀的杀意,克蕾雅藏于面具下,祈祷防暴走。
日复一日,拼命祈祷,泪流心底。
稍露破绽,她恐成狂乱治愈术师……重蹈法乌斯塔斯之错。
地狱般的日子令她精疲力竭,某日——
——伊尔达利亚现恶魔的报告。
皇卫之矛突接消息。皇都内错乱病患者频发,调查确认乃魔属者所为。
又来了。
无形恶意扭曲皇都,隐形恶魔欲毁日常。
患者日增,周围人难掩焦躁。
克蕾雅解咒无数,未见解决曙光,疲惫之际,琉琉称“精灵示警”,独赴伊尔达利亚,消失于魔法阵。
……不祥预感。
故琉琉归还数日后,她访博术之间。
(……呵呵,琉琉,你误会了。我满足于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虽因<错乱病>忙碌,但若能为众人效用,作为司祭……通神圣魔术之人,怎能不觉幸福?)
对担忧的琉琉,她又撒谎。不,嘴不由心,强说违心之言。她暗自向疑惑选词的琉琉致歉,咒己无能。
如今,琉琉卖魂恶魔,真心侍奉。
不仅她。挚友、可靠前辈艾卡捷琳娜亦变恶魔,竟将部队卖予恶魔,欢欣斩杀未婚夫。
何处错了?
被背叛的友擒获,受谜之恶魔摆布。
克蕾雅陷于绝望泥沼,却也安心,若能就此死去,便好。
反正心身已被亡魂噬污。
被男侵犯,被友谋害,皇都如何,都·无·所·谓·。
不,自己才是背叛、欺骗友人的罪人。
若能死去,便好。与其亡魂怨念暴走扰人,不如——
“哼,这状态派不上用场。有那碍事的玩意。”
然,正放弃的克蕾雅,被里昂进一步逼迫。
“现在,我要摧毁『虚假的你』,拖出潜藏的激情。”
为何如此?为何再添苦痛?为何,为何,为何?
只求静静入眠。只求安然死去。
“伊琳娜、琉琉、艾卡捷琳娜……绷紧神经。”
三奴未明其意,点头。
里昂深吸,炼化体内魔力。
经精灵托尔提纯的魔素膨胀,外溢。
发光凝缩的魔力,远超昔日伊尔达利亚雷击,为击碎约翰内斯设下的可憎契约纹章。
“<解放>!!”
里昂魔力注入污纹章。克蕾雅身上密布的梵字般邪阵龟裂,劈啪作响。体内近千灵魂失归处,在她心中狂暴。
“啊……!?啊啊!?不行,不行……那是……!压制不住……不、不啊啊啊啊!!”
心如被碾,头如被锤,身如被炙。
本不可见的眼复染赤,充满憎恶。
六年,醒睡皆耳语的怨灵,克蕾雅死命压藏的“面具”。
“……”
身二三颤,骤紧后松……仍连封魔锁,肢体瘫于床。
“喂,毁了那可憎契约。出·来·怎·样·?”
里昂挑衅,她小指一颤。非睡。演“她”的“她”被毁,沉睡的真她苏醒。
“杀……”
……却不再是——“盲眼圣女”。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地底咆哮般的陌生声。她猛拉封魔锁,纤臂何来巨力,锁链裂纹。
“杀了你!还有你!背叛皇都勾结恶魔的琉琉、喀秋莎你们!碾碎!杀了!!”
不再圣女、治愈术师,非高傲皇卫之矛队员。被憎恶吞噬、复仇驱使的处刑人。
“不饶不饶不饶!!啊啊啊啊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好恨!夺我光明的那男人!恨!恨!!!啊啊啊啊啊啊!!”
“克、克蕾雅……?”
“克蕾雅……”
骤变。
披头散发,口吐白沫,情绪咆哮。往日她绝无的、怨恨支配的年轻宫廷司祭。
“无人救我!无人察觉!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此言是腐怜隧堂亡魂怨嗟,抑或克蕾雅本心?
“不饶!人类、恶魔、此国!!!”
右腕封魔锁撕裂,金属崩响。
非魔力强化身。无视伤损,力超极限。
“这是……诅咒。”
“克蕾雅前辈……何等邪恶。”
怨灵积年诅咒力、哀声,自她口如灵质涌,化致命瘴气充室。
连伊琳娜亦未料此暴走。若不绷紧神经,恐瞬被亡魂附身丧命。
“死!死!死!死!死!!都去死!!什么圣女!强加于人的伪善枢机卿老匹夫……”
媲大大恶魔的伊琳娜亦咽唾,克蕾雅以人之身聚此诅咒,或因神圣魔术师的强大耐性。
若能疯掉,或更轻松。膨胀恸哭经年成狂气,熟成“咒诅”。
“都由我咒杀!!”
喉裂血吐,左手封魔锁断,落链瞬灰,风化。
非猛毒,然比猛毒恶劣的致命瘴气。夺触者命,化“石”像。床、室内陈设尽石化。
(……已非人类。)
法乌斯塔斯杀戮之骸状肿瘤凸显,撑变形克蕾雅柔肤。全身覆面,骇人景象。悲怒啼口喷黑雾,锐袭艾卡捷琳娜与琉琉。
“什、这是……身、动不了……!”
“呀……不……”
艾卡捷琳娜双足、琉琉左手僵化,成灰石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都去死!化石!尝我·们·苦楚,痛苦死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许,克蕾雅前辈!”
克蕾雅失友心,怨灵唆使暴走。
伊琳娜上前结界阻石化,然数秒,艾卡捷琳娜左腿全石,琉琉至肩,咒力骇人。
“死!死!死!死!去死!都去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此负力……克蕾雅前辈已成诅咒源泉。怎么办……”
对化魔女的她,伊琳娜不知应对。杀之易,违主人欲得她的意。然现状无转机。
“哼,那又如何。”
伊琳娜结界后,里昂冷叹,迈一二步,踏出术式。
“主人!住手!”
“闭嘴。这是我的领域。”
制止焦急的伊琳娜,里昂伸向克蕾雅瘴气中枢……心脏附近。
黑钝邪气侵蚀,瞬化其手为石。
“等得不耐烦了吧……受·死·,『奥拉』!”
应咏唱,里昂左手冲死灰根源,泄一束光,握银色清辉之物。
乃里昂自耶尔茨村阿玛莉亚夺来的精灵珠——转周围气息为善的六大守护精灵之一奥拉之力宿于“铁之珠穗”。
“好……厉害……!奥拉……在净化恶灵……”
唯琉琉可见精灵。婴儿大小的精灵鞭状银光缠绕琉琉与艾卡捷琳娜石化处,渐复生气。
“怎、怎么回事?”
艾卡捷琳娜恢复自由,感庞大力量场,困惑。
“那男人可恨?”
“恨!恨!恨恨恨!!!啊啊啊啊!!!”
克蕾雅不停,口吐血沫,喉皮抠破,赤黑条痕。
“……那将恨交予我。我来承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蕾雅肩颤,意外之言。里昂确信其本意犹存。
“……克蕾雅·奥尔良,无需清净司祭。你非圣女,仅一女子。抛人强加的角色。”
“呜!?住、住手!俺·的·!我·们·的·身·体……!?啊啊啊啊啊啊!?”
“……够了,受够苦。你·们·的遗憾,我誓清偿。放她自由吧。”
想被察觉,想被救。
未得救的遗憾成集合体,幽闭湿暗,腐堕灵魂。
以克蕾雅为宿主,改其本性的“东西”,吸入铁珠穗,渐小。
亡魂非自愿。死而不泯,苦耗灵魂。
里昂揭露,灵魂终被察觉,奥拉净化。琉琉、艾卡捷琳娜、伊琳娜静观,祈祷。
“……冷静些了?”
“……是……”
封魔锁尽毁,克蕾雅自由,循声触里昂左手。
无体温,雕像般冷硬。奥拉未尽吸的恶意风,致里昂左肘石化。
三仆未言,神圣魔术强师克蕾雅与里昂零距,三人忧视。若有变……不,须防变。
“为何……你做到如此?你……惑人的恶魔……”
“故我邀你为奴。”
冒命救敌皇卫之矛的她,克蕾雅困惑,里昂严肃续:
“他很强。对抗需人手。琉琉、艾卡捷琳娜为此被我改恶魔。你对他的负面情感,定有用。”
如神启示。自那日起,她唯靠复仇苟活。无人察觉、无人救赎的内心遗憾残骸。与同被夺视的她共鸣,她亦成污物。
(仅凭对人的负面情感而活……神圣魔术师的骄傲已无。)
(琉琉、喀秋莎、伊琳娜皆为其奴……恶魔。我何须独装“好女孩”……)
(救我、救他·们·的这恶魔……不觉仅是“恶”……如此想的我,早堕落了吧……)
无意识苦笑。
原来,无需独担重负。
堕落,有同堕的伙伴。
年长支撑的喀秋莎、智慧改皇都的琉琉、人时不合却示强者之姿的霸者血脉伊琳娜。
尤有——统御一切的绝伦恶魔。
我最真我的所在,定在那里。
察觉,确信。只剩确认。
“……我可复仇?”
“说过,你非圣女。清贫贞淑、品行方正,弃之。你需对抗他的纯粹<力量>。”
“力量……”
治愈术师的她,最缺之力。敌袭时自保,击退敌人的力量。
“我可赋予你力。代价是你献一切,终身受敌对恶魔束缚。你有此觉悟否……”
洞悉她心变与堕落的恶魔,射穿皇都引以为傲的宫廷司祭。
“献一切,归我。克蕾雅·奥尔良。”
此言,克蕾雅无抗力。不,无需抗。这是真我所望。
“我……无需再演圣女?”
“是。”
“这……污秽情感……无需再藏?”
“是。”
“……明白了。”
故,恳求。迈向不可回头的永恒之道。
“请将我……克蕾雅·奥尔良……收为您的奴隶……”
“……开始<主从之仪>。你或不喜,但因他植入的魔力,你身已非人。我植核,你将速变恶魔。”
“是……”
自择未来,心仍存恐惧。里昂以未损右手轻触她颊,克蕾雅轻颤。
“别紧张。既收你魂,无论何事,我负责到底。包括你背负的一切。”
“……明白了……”
堕魔无迷。恶道非道,欣然为毁灭使者。
“我,克蕾雅·奥尔良,誓以丹塔利昂大人为绝对之主,忠诚不二。我心、我身、我魂,皆为丹塔利昂大人而存。”
“以汝宣誓,契约成。我为主,尽汝使命。”
乃仪式。世上最邪、最崇高、最神圣,缚生魂的强仪。
宣誓毕,克蕾雅感魂被黑染。
随他喜、任他使的雌奴幸福感,达忘我使命感。
从未感的极乐如巨浪袭来。成某人之物、为奴、侍奉的妙处,克蕾雅此刻知晓。
“……继续,调律你魂。”
“是……♡我……伟大的主·人·大·人……”
心堕魔的司祭,恭敬伏地。
非昔日克蕾雅。愿尽忠主,献一切。若主命,弃道德、舍人身亦从。决为世上最幸福的奴隶,此刻蜕变。
(啊,何等尊贵之人……我真应信奉的,非创造神,唯主一人,我终明了……)
信奉蒂亚神,仅感模糊的忠诚。
今真切。福音之声自头顶降。
“请……引领迷途的奴隶……”
主手轻触下腹,喜悦几令腰碎。
“啊……♡”
不应存之核植入,恰归其位。身脱肉体桎梏,重塑。
为何曾抗拒?为何劝琉琉、喀秋莎回正?羞己浅薄。
现·我·乃·正·,昔为错。教皇、枢机卿、皇卫之矛、宫廷司祭……无聊无谓。何值?
此极乐,世上唯此处。
为主雌奴,魂被支配,乃真幸福。
“啊啊……我……这样……哈……♡”
知琉琉等沉迷之因。魂缚堕魔的快感,亢奋不退。心变,身随之变。
淡紫顺发飘动,化乳白。每缕似具意志,蜿蜒,浮鳞纹。
本淡的肤变瓷白,保留素美,裸身非恶魔,反显神圣。
……永失光的白浊眼,化血红,纵裂瞳孔对里昂。
何以形容?
污目、爱恶德的九头蛇?以毒咒腐万物之蛇怪?
魂调律依强烈愿望与本性成形。
目盲后,暗世求彩。
欲见之愿与诅咒魂共鸣,她成咒视、化石的暗咒术师……美杜莎。
“吾伟大之主……您身之咒,请允我解。”
她吻里昂石臂,仅此,瞬复生气,原形。
“……堕暗成魔,神圣魔术不减。了得。”
“蒙赞……今后改心,誓毕生为主尽忠。”
里昂感叹,摸左臂确认无碍。
克蕾雅复伏床,献隷言,身颤陶醉。
“啊。期待。但先……”
伏地,乳房挤变形,横溢。虽无艾卡捷琳娜健肌,肌肤无瑕,腰细,臀隆。解放欲的克蕾雅,获惑男之躯。
“是……请尽享此身……”
秘处已知高潮,红肿蠕动,蜜流。
清廉宫廷司祭堕落,不掩发情,化淫靡恶魔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