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比我躯干还要粗壮的枝干交织而成的巨大门扉。
抬头望着那宛如树瘤般的模样,一直走在前方为我们引路的娜丽尔忽然退后了一步。
“从这里开始,我和米隆就不能再前进了。”
“连女王陛下也是如此吗?”
“是的!因为我们并未受到邀请!”
“哎呀。”
这么说,我们得在见到循环生机之前,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了。
即便如此,就这样让他们站着也不太合适吧。毕竟一位是女王,一位是宰相啊。
米隆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想法,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没关系。世界树上层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对我们来说只是等待几秒钟而已。更重要的是……大门开启时溢出的上层气息蕴含着庞大的生命力。对于受到循环生机之神庇护的我来说,仅仅是吸入这些气息,就相当于休息了几个小时。”
“…….”
“你干脆好好睡一觉吧!”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知道米隆的工作不仅繁重,而且至关重要。
更何况娜丽尔刚刚才遭遇袭击。尽管她现在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米隆心里一定还在担心。
我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
“那我就慢慢走一趟,您好好休息吧。”
“才休息了几秒钟就说好好休息,未免有点……”
“…….”
这到底是要我跟着谁的节奏啊?
米隆似乎对自己的玩笑颇为得意,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我们一行人则站在门前,没过多久,世界树便有了反应。
咕咕咚——
原本纠缠在一起的枝条缓缓松开,被堵住的门也随之解体消失。
与其说是门打开了,不如说是整个门彻底消失了。
展露在眼前的内部空间充满了梦幻般的氛围。
从天花板上倾泻而下的翠绿色光瀑,紧贴在墙上承接光瀑的巨大圆形阶梯,还有米隆提到过的充满生命力的空气,一切都令人惊叹。
当这一切汇聚在一起时,仅仅迈出几步,便仿佛跨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带来一种奇异的感觉。
一同进来的海伦娜小声低语道。
“这里是一种圣地。世界树是循环生机大人的分身,内部有这样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啊哈?所以才会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吗?”
我点点头,环顾四周。但能看到的只有环绕墙壁的圆形楼梯。
即使仰头望去,也看不到尽头。难道真的要一步一步走上去吗?
我茫然地望着天花板,转身想要向娜丽尔询问些什么。
然而,树干早已重新缠绕,门也关闭多时。我露出为难的表情环顾四周,但其他人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嗯,直接爬上去恐怕有些困难。要不先用魔法飞上去,如果中途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下?”
听了我的话,众人沉默地互相看了看,随后几位女士点了点头。正当我准备调动魔力时,
“不!没那个必要!”
不知何时,从海伦娜体内钻出的索拉丽开口说道。
“没那个必要?这是什么意思,索拉丽大人?”
“字面意思。这里是循环生机的圣所,规则和外面有些不同。如果贸然往上爬,恐怕没多久魔力就会耗尽吧?就算坐下来休息,也无法完全恢复。”
“啊。”
说起来,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在H&A中,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设定,但听了索拉丽的故事后,我明白了。
这也是一种防御系统。
如果有人入侵,时间的流逝会被扭曲,变得对他们不利。
消耗速度会被大幅加快,而恢复速度则会变得极其缓慢。
在H&A中,如果选择循环生机的使徒路线,就能前往世界树的上层,那时加载画面就是现在看到的这个圆形楼梯的样子。
我还以为是因为世界树的特殊性,才用了这么特别的加载画面,原来是因为实际要经过这里啊。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不能贸然上去,应该有什么办法吧?”
“嗯?只要等着就行了吧?”
“?”
“??”
“???”
我和索拉丽面面相觑,歪着头互相对视。突然,索拉丽噗嗤一笑,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老公真可爱!”
“呃。”
要说的话,摇晃着狮子耳朵和尾巴的索拉丽才更可爱吧。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一边接受着索拉丽的热情攻势,一边问道:
“所以呢?为什么说等着就行了?”
“很简单。我们是客人啊,而且还是被“循环生机”亲自邀请的客人。他们自然会主动来找我们的。至于为什么拖这么久……大概是在打扫房间吧?毕竟他们家从以前就很脏乱。上次去玩的时候,房间里只能勉强躺下一个人,我还帮忙收拾了呢。”
“啊……说这些真的没关系吗?”
或许是同为神明的缘故,索拉丽毫不在意地暴露了自己的私生活。这样真的可以吗?就在我眨眼的瞬间。
只是短暂地闭了下眼睛,周围的景色却已悄然改变。
那无限延伸的阶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普通民宅环绕的景象。
在中央,一位坐在温暖壁炉前的女子,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应道:
“当然不行。我也是神明啊,光明。在凡人面前,请保持一下体面吧。”
“诶?可我也不遵守这些啊?我们不是应该以真实的姿态,而不是伪装的样子,与信徒们相处并接受他们的信仰吗?”
“这就是我真实的样子。只是稍微不太擅长整理罢了。”
“你这不是在说脏话吗?”
“…这个不靠谱的猫。”
“哇啊!那是秘密!不能在扬德尔面前说!”
“哼。说要展现真实的自我,而不是伪装出来的样子,这话不是你说的吗,光明?”
“取消!我要取消!你给我安静点!”
索拉丽激烈地挥舞着手臂,同时偷偷观察我的反应,而循环生机则悠闲地翘起一条腿。
这么看来,就算是神,抛开存在的位格不谈,和人类也没什么两样啊。
不,原本在通过信仰积累力量的过程中,性格和思维方式也会受到影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神与信徒看似是单向的关系,但实际上却是相互影响的。
善神的信徒个个都是好人,而恶神的信徒全都疯疯癫癫,原因就在于此。
也许是久别重逢的缘故,看着两人兴奋的样子,他耸了耸肩,开口说道。
“索拉丽大人。其实我早就知道您到处夸耀我的事,所以不必刻意隐瞒。”
“…啊,怎么会?!你是怎么知道的?!”
“索拉丽大人不是也知道吗?是谁赋予了我这些能力的。”
“法夫尼尔…!”
索拉丽咬牙切齿地喊出那条早已不存在的巨龙的名字,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而循环生机对法夫尼尔这个名字的突然出现却毫不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你就是法夫纳留下的最后安排,继承了他一切的继承人……”
“我是扬德尔·林德哈特。初次见面,世界树的主人。”
“哎呀?不用这么拘谨啦。你知道吗?法夫纳创造你的时候,我也帮了不少忙呢。所以感觉你格外亲切。”
“是吗?”
“是的。所以放轻松点吧。”
“明白了。那么……”
这具身体是用魔法创造的合成兽。由于主要使用了法夫纳的细胞,并继承了许多特质,所以可以说他像是我的父亲。
那么,在创造我的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循环生机,又该如何称呼呢?
如果法夫纳是父亲,那剩下的称呼就只有一个了吧。
“……妈妈?”
“…这么叫是不是太随便了?”
“那就叫您生命大人吧。”
耸了耸肩说出这句话后,循环生机只是叹了口气作为回应。索拉丽看着她,咧嘴一笑。
“怎么样?我丈夫很有趣吧?”
“…啊!把客人叫来却一直让你们站着,真是不好意思。大家都过来坐吧。我还准备了些点心,请别客气。”
循环生机假装没听见索拉丽的话,伸手在空中挥了挥。
与此同时,原本空荡荡的桌上突然出现了饼干和清凉的水。
毕竟是在世界树内部,这种程度的奇迹也算不了什么。
起初一行人还有些拘谨,但看到索拉丽率先坐下,我也跟着坐下后,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围了过来。
我尝了一口饼干,味道虽然不错,但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就是普通的点心而已。水也是普通的凉白开。
……世界树的叶子明明那么多,煮一片给我喝又不会少一块肉。
心里虽然略感遗憾,但饼干确实很好吃,所以我专心致志地继续享用。
循环生机看到这一幕,欣慰地说道:
“看来合您的口味,真是太好了。花时间培养的爱好能得到好评,总是令人开心的。……那么,既然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即便是短暂停留,凡人在圣所待久了也会感到不小的负担。”
“那就麻烦您了。”
他微微点头示意,除了索拉丽之外,所有人都紧张地跟着低下了头。
尤其是艾丽莎和伊莉丝,仿佛她们所信仰的神明就站在眼前一般,整个人僵硬得像机器人一样。
循环生机看着她们的反应,露出了更加柔和的笑容。
“不必如此紧张。今天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庆祝你们此前的功绩。当然,扬德尔的贡献最为突出,但其他人也击败了不少教团成员和怪物,不是吗?”
“啊。”
“谢、谢谢您?”
“说起来,您说会给我们礼物……”
女人们有些茫然,又或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直到这时,她们的紧张才稍稍缓解,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循环生机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有什么想要的,或是需要的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就算没有,我也准备了其他东西,所以不用担心。”
“哦哦……不过,这样直接收下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行。有一个条件。”
“条件是……?”
“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继续与邪神及其军团战斗。这样就足够了。”
循环生机微微一笑,目光温和地望向我。我短暂地注视着她的笑容,随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能不能多给我一些世界树的叶子,我想用来泡茶。”
“……啊?”
“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砍一根结实的树枝,我想用来做法杖的材料。果实和花也可能会用到。”
“…….”
“树液和露水也请帮我准备一些,感觉会有很多用处。”
“…….”
“啊,这些根须和树皮正好可以加工成饰品……循环生机大人?”
“…….”
她兴致勃勃地要求将世界树的周边产品一一展示出来,但没过多久,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她不禁抬起头环顾四周。
只见循环生机满脸通红,深深地低下了头。
我正纳闷她为何如此,一直盯着她看,她似乎以为我在催促,便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这、这有点为难……”
“……?”
“没想到她会变得这么主动……”
“???”
难道我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