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质。这是亡者的怨恨或执念具现化的物质,其强度和特性因制造者的不同而千差万别,因此很难明确界定它属于哪种物质。
但可以肯定的是,能够操控外质的亡者,往往拥有与生前相当,甚至更强的力量。
阿奇达卡哈那原本松软的鳞片和腐烂的血肉,如今已被半透明的绿色外质所取代……恐怕比生前更加强大了。
-克鲁啊啊啊啊啊!!
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光是龙威本身就足以压制这一带,再加上那刺耳的尖啸,感受到的力量远超想象。
身体不听使唤,仿佛背负着泰山般的重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我急忙释放龙威试图中和,但也只是稍稍减轻了压力,无法像之前那样完全摆脱。
连有抗性的我都如此,其他人又会怎样呢?
除了已经超越极限的哈维尔,其余人都单膝跪地,神情痛苦地低着头。
哈维尔也并非毫发无损,他以略显生涩的动作挥舞着长剑。一次又一次,白色的剑气划破长空。
直到这时,他们才得以摆脱混杂着鬼哭狼嚎的皮耶尔的影响。
“哈啊!”
“咳咳。”
“唔……”
四周传来急促的喘息声。然而,哈维尔依然直视前方,低声问道:
“你。我该如何称呼你?”
“……为了与你所认识的卡拉区分开来,你可以叫我塔拉。”
“是的,塔拉小姐。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遗憾的是,现在恐怕得先谈谈那个怪物。它到底是什么?真的能称之为阿奇达卡哈吗?”
“…它依然是阿奇达卡哈,但只是从记忆连续性的角度来说。至于思维方式和能力,恐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由于时间紧迫,简短的说明是:如果说之前是“龙”形态的亡灵,那么从现在开始,它更像是“亡灵”形态的龙。
听完这番话,我立刻拔出匕首,将魔力注入其中。
嗡——!
匕首发出低沉的嗡鸣声,贪婪地吞噬着我的魔力。黑色的能量波动翻涌而起,吞噬了周围所有的光芒,遮蔽了视野。
察觉到我想法的哈维尔在身旁燃起剑芒,海伦娜随即开始祈祷,塔拉则开始叠加多重权能。
虽然因为混杂着鬼哭的咆哮声而错过了最佳时机,但为了在变身尚未完全结束前先发制人。
“哈啊啊啊!”
伴随着呐喊声掷出的短剑,漆黑的剑芒以仿佛要吞噬世界的气势直刺而出。
紧随其后的是哈维尔的剑芒和塔拉的触手长矛,天空中则降下了索拉丽的前爪。
咔嚓——!
那家伙时而如水般散开,时而比钢铁还要坚硬,时而以精妙的角度倾斜,将一切伤害降至最低。
当然,即便如此,也未能完全抵消所有的伤害。
我的黑光消散,被奥拉斩击,前爪碎裂,触手长矛贯穿全身,覆盖全身的相当一部分外质被消耗殆尽,严重的情况下,连内部的骨骼都受到了损伤。
但是……
哗啊!
半透明的外质中,透过白色肋骨之间,巨大的心脏跳动,喷涌出绿色的气息,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被死亡驱逐之人。虽死犹生之人。因此成为所有生物的恐惧之源,却又反过来羡慕生者的温暖。
不死者。仿佛直接体现了其含义的奇异模样。
“真是要疯了……”
\"该如何打倒那个家伙呢?\"我叹了口气,感到一阵茫然。
但片刻之后,阿奇达卡哈似乎从刚才的攻击中清醒过来,原本呆立不动的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不,这真的能称之为理智吗?
憎恨、怨恨、委屈、愤怒,还有嫉妒。
所有这些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黏稠的目光。阿奇达卡哈的绿色眼眸闪烁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像是金属刮擦般刺耳。
\"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法夫纳的后裔,而是法夫纳本人。
“…….”
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识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它曾经败在法夫纳手下,嫉妒心被激起是必然的。
如今,他已成为狭隘篡夺的使徒。对阿奇达卡哈而言,嫉妒即是力量。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沦落至此。不,我也没资格说别人。……不过,能再次相遇,我深感庆幸。
与刚才那副狼狈模样不同,阿奇达卡哈的身躯已完全恢复生前的威仪,只是构成物质变成了灵质。他用洪亮的声音喊道:
-正如你曾对我所做的那样,我要斩断你那卑贱的生命,杀死你所珍视的一切,以洗刷过去的耻辱!!!!
他的身体笔直地伸展着,嘴角撕裂般张开,墨绿色的能量在周围盘旋凝聚。
这是龙息的预兆。冷却时间已经结束了吗?
“大家快躲开!”
我一边大喊,一边抓住行动相对迟缓的伊莉丝,一头扎向地面。
一行人四散开来,躲避龙息的攻击范围。阿奇达卡哈的头部不自然地扭动,无视其他人,径直朝我追来。
“啧。”
我轻咂了一下舌头,将伊莉丝抛向最近的塔拉。塔拉伸长触手接住她,同时大喊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我应该死一次也能复活,所以问题不大吧?”
“都这种时候了还开玩笑?!”
我耸了耸肩,对难得露出愤怒表情的塔拉说道。这不是玩笑,是真的。凭借万神的庇佑,你还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不过,就算复活了,如果无法解决当前的困境,也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我抱着拼死一搏的决心,将魔力疯狂地注入短剑中。短剑仿佛回应我的信念一般,开始剧烈震动,凝聚力量,震得我手臂发麻。
但或许是我的举动惹恼了它。阿奇达卡哈眼中燃起绿色的火焰,厉声喝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杀了你,杀光你所珍视的一切!
阿奇达卡哈断翼处涌出的外质团块朝我疾射而来。
尖锐的锥子、沉重的锤子、巨大的网、蜿蜒的触手等等。以各种形态出现、阻挡我们退路的触手怪。
说实话,如果只是这样,虽然有些麻烦,但总归还能设法逃脱。问题是,达到一定大小的触手怪,可以像本体阿奇达卡哈一样使用魔法。
就像它展开双翼,如流星雨般倾泻出无数魔法那样。分裂成无数份的触手怪也开始喷吐出充满死气的魔法。
每一个都勉强可以应付,但数量实在太多,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拉开距离,不是吗?
最终,行动受到限制,无法顺利分散,索拉丽竖起狮尾问道。
“夫君!不如我们聚在一起抵挡如何?!”
“那多亏了领主城的防御结界才能做到!你想用肉身去挡吗?不可能的!”
塔拉代替我回答。尽管她极力反对,哈维尔还是支持了海伦娜。
“就算你们是圣者,单独面对也很危险。但现在有我在。大魔法师的屏障虽然坚固,但我也有办法突破。我会用我的剑尽量化解冲击。”
“阿奇达卡哈比之前更强了!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在焦急的塔拉怀里,伊莉丝挥舞着小胳膊说道。
“我理解你的担忧,但能在限时内找到其他办法吗?”
“…….”
“如果没有,至少让我帮上一点忙。拜托了。”
“…呃啊!不行啊…这简直太疯狂了!”
或许是因为她对邪神的力量比我们更加敏感。尽管脸色苍白得吓人,塔拉还是开始展现她的权能。
她以扭曲逸致的权能展开结界,并在其上叠加了强固的权能,甚至用触手将其层层加固。
仅凭这道结界,就足以抵挡从周围散落的灵质中涌出的魔法能量。
但要挡住接下来即将袭来的吐息,还远远不够。于是,海伦娜和索拉丽将钉头锤插入地面,开始祈祷。
两人全身升腾起白色的神圣之力。原本轻轻摆动的耳朵和尾巴此刻僵硬地竖起,明显流露出强烈的敌意。
没过多久,以海伦娜为中心爆发出巨大的光芒。伴随着宛如地面上升起一颗小太阳般强烈的神圣之力,一道闪耀的屏障横亘在我们面前。
在塔拉的力量结界和海伦娜的神圣结界双重保护下,我们暂时安全。
但之前已经见识过龙息的威力,我们不敢掉以轻心。我和哈维尔也随时准备着,以便在必要时立即拔出武器。
没过多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我下意识地喊道:
\"来了...!\"
虽然看不见,但那种压迫感越来越近。然后...
轰隆隆!!
伴随着轰鸣声,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内部温度瞬间飙升,令人窒息。
塔拉的触手似乎勉强支撑了片刻,但转眼间便融化消散,露出了透明结界外翻腾的深绿色火焰。
魔力与邪神的神力交织,引发了壮烈的火焰风暴。结界外的地面早已熔化,变得如同玻璃一般,后方的城墙也开始崩塌。
一直顽强支撑的塔拉的结界,大约也是在那时开始碎裂。
咔嚓——
一道微弱的裂痕。以此为起点,结界开始迅速崩裂,最终无法承受龙息的压力和高温,彻底破碎。
轰!
伴随着破裂声,突破了支离破碎的权能结界,直击海伦娜神圣结界的吐息
炽白耀眼的结界比塔拉的结界支撑了更久,但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
咔嚓……砰!
虽然势头减弱了不少,但吐息还是突破了所有结界,抵达了这里。
面对这炽热与寒意交织的吐息,我和哈维尔同时挥剑。
“哈啊啊啊!”
“喝!”
从短剑射出的黑光与凝聚的斗气与吐息碰撞在一起。
——————————!!
瞬间,耳鸣般的巨响。脚下的地面龟裂,反冲力让身体不住颤抖。
然而,此刻绝不能停下。我再次将魔力注入短剑,竭力维持着输出,哈维尔也咬紧牙关,嘴角渗出血来,拼命释放着斗气……
咔嚓咔嚓——!!
龙息越来越近。
无论怎么挣扎,最终都只能看到被龙息吞噬的未来。正如塔拉所说,这大概是因为我更深地接受了狭隘篡夺的神力,变得更强了。
“……真是够了!”
最终,我咬紧牙关,一把将伊莉丝、海伦娜和塔拉揽入怀中。随后展开双翼,像保护她们一般将三人紧紧包裹。
哈维尔……抱歉,只能指望你自己想办法了。
“主人?!”
“兄弟!快让开!再这样下去……”
“啊?啊啊……?”
伊莉丝和海伦娜急切地想要把我推开。塔拉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嘴巴一张一合…但现在既没有时间让开,也没有时间解释。
我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们三人,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大父大人!请振作起来!
一个略带哭腔的稚嫩声音。还有划过虚空的五道魔力风暴。
幼龙们的吐息正在将阿奇达卡哈的吐息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