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质问

残荷
残荷
已完结 瑶台月下

晨间,轻纱唤了乔蘅许久,才见她满脸疲态地从榻上起身。

“娘子昨夜又熬了整宿看文书?”

乔蘅摇头,“冬春交替之际,夜间睡不安稳罢了。”

轻纱还是担忧地望着她。

“对了,今日应当没有什么事吧?”

“礼部侍郎的夫人递了帖子,请娘子去赏花呢。”

“你替我推了吧,送些合适的东西去,就说我身子不适。”乔蘅在轻纱的服侍下穿好官服。

今日早朝,兵部提及北边鞑靼蠢蠢欲动,乔蘅估计要不了半年,又要起战事。

旁的不说,只怕她这次回江都归期不定,只怕她和赵铮鸣的婚期要往后延。

想到这里,乔蘅不免又想起那个扰她思绪的男鬼,一时间心烦意乱。

下了早朝,赵铮鸣凑到她身边,在拐角的地方避着人拉住了她的手。

“瞧你没精神,出什么事了吗?”高大的男人弯腰低头关切地问。

乔蘅对上他干净的眼睛,一时间莫名心虚,只说自己昨夜没睡好。

“又梦魇了?”

倒也不是梦魇,乔蘅用额头抵住赵铮鸣的肩膀,闷闷地应了一声。

“今日说鞑靼,我担心真打起来,我们的婚事办不成。”

赵铮鸣听见乔蘅念着自己,声音都轻快起来,“别担心,实在不成,我去求陛下的旨,我们在江都成婚也好。”

不远处传来女人清嗓子的声音,两人立刻弹开。

长公主李照笑盈盈地走过来,“注意点嗷,这是宫里,体己话回家说。”

乔蘅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长主身子可好些了,怎么站在外边吹风?”

“这不是找你吗?哪想到有人先我一步啊。”李照冲赵铮鸣挑眉。

赵铮鸣被她打趣得耳朵全红了。

“诶!”李照更来劲了,“你看哝,战场上沉着冷静的人只要一扯上你,就不行喽。”

“好了长主,二郎脸皮薄,别开玩笑了。”

“好好好,咱们姐妹去喝茶,”李照示意赵铮鸣,“你未婚妻我带走了,没意见吧?”

赵铮鸣忙道:“不敢不敢。”

长公主拉着乔蘅喝茶,其实也没有旁的事,只是叮嘱她此行路上一定小心。

无论是南边还是北边,有得是人希望这次和谈失败,最快的法子就是杀了使臣。

“长主放心,大仇未报,我这条命没人收得走,再说了,这里还有人等我回来呢。”乔蘅轻笑。

“你心里有数,我放心。”李照颔首。

等下了朝,乔蘅回到宅邸,轻纱迎上来便说,“赵二郎托人送了些凝神静气的香料来,味道很是淡雅。”

“他是有心人。”乔蘅眉眼柔和。

“对待娘子,赵二郎自然最用心了。”

用过晚膳后,乔蘅洗漱完便叫侍女们都出去了,仅留了床头两盏灯。

青竹伞被她放在床边,乔蘅静静等着。

一股阴风刮过,乔蘅脊背发凉,灯影摇曳,一个影子渐渐显形。

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乔蘅死死瞪着他的脸。

姜俞望向她,眸中含泪,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叫她,“乐仙……”

“你这绝情的人,竟也会回来看我吗?”乔蘅声音低哑,拧着眉强忍着翻涌的情绪。

姜俞走上前,想要握住乔蘅的手,被她躲开。乔蘅眼神决绝,“你把事情说清楚,这十年——所有的事。”

男鬼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能有什么呀,乐仙,我已是鬼了,这十年又有什么事情好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乔蘅突然激动起来,她冲上去抓住男鬼的手臂,“你同我没有任何要说的吗?!”

额头的青筋暴起,平日里见血都面不改色的人,失态怒吼着,“姜俞,你把我当什么?你报恩的垫脚石吗?”

泪簌簌地落下来,乔蘅垂着头哽咽,“你根本不喜欢我,只是为了报我爹娘养育你的恩情,才愿意娶我。”

姜俞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想,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乐仙,你在胡说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心心念念着想和你在一起。”

“那十年前逃离江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乔蘅抬头,漆黑的眸子犹如漩涡,明明流着泪,眼睛里反倒无比的冰冷。

“我不要你冒一点险……”姜俞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倒是一了百了死个痛快,”乔蘅的声音轻轻,“你有没有想过我。”

乔蘅直起身子,抹掉脸上的泪,“死是很简单的,姜俞……”

“既然都死了,干什么又回来呢?”

“我……本是不想来打扰你的。”

乔蘅冷笑了一声,“你这十年都是这么做的。”

姜俞见她冷淡的态度,心里难过,只是苦笑解释,“乐仙,我知你已有如意郎君,我不愿打扰,只是孟婆说我尘缘未了,投不了胎……”

“所以你才想起我了。”乔蘅讥讽地看向他。

“不是……不是的……”姜俞的辩驳苍白无力。

“我累了,不想听了。”乔蘅不理会他,径直躺在榻上。

男鬼立在她床前,乔蘅心烦,心头的火无处发泄,扭头瞪他,“你身上一股潮气,站在这儿我怎么睡!”

男鬼垂下眼,“是我的错,乐仙,我是死在水里的……我这就走了。”

乔蘅心里顿了一下,难过又生气,卷起被子翻身背对他,感到潮气消失,她低声骂了一句,“滚得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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