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醉了。
温叙白听到“宝宝”这个词, 心下已经确定。
他点头:“你想做什么?”
纪淮深:“我想蒙住你的眼睛。”
捉迷藏?
温叙白笑道:“好啊。”
温叙白走到卫生间,拿出一包一次性毛巾。
“酒店里拿的,”温叙白说, “用这个吧。”
说完,坐到沙发上,自己蒙上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
说来也奇怪, 他家这么小, 捉迷藏也藏不了啊。
温叙白只觉下巴被轻轻抬起, 接着鼻息接近——
柔软的唇瓣印上他的嘴角。
“……”
“…………”
温叙白脑袋轰鸣,双手不知所措地放在大腿上, 纪淮深的声音极其清晰。
“对不起,我想吻你。”
怕你看见我眼中过分的情绪,所以要蒙上你的眼睛。
温叙白浑身僵硬,忘记闪躲, 接着双唇便被轻轻咬了一下。
疯了。
玩脱了。
温叙白抬手想解开眼前的遮挡物,却被纪淮深抓着双手按在沙发上。
纪淮深的身子嵌入他的双腿之间, 如果是这样的姿势……
此时此刻, 纪淮深应该是跪在他面前。
纪淮深的吻从温柔, 变得愈发地狠, 温叙白想要推开对方, 却被狠狠压制,两个人的牙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呜……”
“纪,纪——”
温叙白的话全部被吞没在唇齿之间,耳边全是黏腻的口水声。
还有,心跳。
温叙白放弃抵抗。
纪淮深也卸了力道,抓着他的手, 轻轻揉捏。
从指腹,到手掌。
然后用拇指刮他的指甲。
明明是在玩弄他的手,温叙白心脏却泛着痒意。
温叙白躲也躲不了,只能跟随对方的呼吸节奏,吸取稀有的空气。
纪淮深停下的时候,温叙白喘着粗气,欲哭无泪:“这是干嘛呀。”
话落,抬手就要去解那毛巾。
手在半空中被截住。
两只手被捆在了一起。
温叙白:“!”
然后纪淮深抓起他的腿,把他的鞋和袜子也脱了。
温叙白:“!!”
温叙白:“纪淮深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纪淮深:“你是温叙白。”
“……”
温叙白彻底呆了,他磕磕巴巴:“那你这是?”
一个吻落在他的脚腕,温叙白往回缩了一下脚,结果是无济于事。
“我喜欢你。”
“我爱你。”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
纪淮深说完,似乎没了力气,温叙白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触碰,于是尝试解开毛巾。
眼前恢复光亮。
纪淮深是真的跪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要说生气。
被喜欢有什么可生气的。
但开心倒也没有。
温叙白第一次没有在对方面前露出笑容,而是面无表情的。
“喜欢就直说,”温叙白唇瓣很痛,他嘶了一声,“弄这么些弯弯绕绕干什么?”
“对不起,我怕你知道就不再理我了。”纪淮深看了眼他,又垂眸。
温叙白盯着对方的睫毛,气笑:“我为什么不会理你?你的喜欢是什么利刃吗?”
纪淮深没出声。
温叙白叹气。
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发完脾气,温叙白还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好像几乎没有在别人面前发过脾气。
“起来吧,跪着像什么啊,”温叙白凑近,支着下巴笑道,“你看,我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不理你。”
“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我想出去静静。”
温叙白去了夜店。
他的内心比夜店还乱。
他没有打算此后就对纪淮深避如蛇蝎,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对方。
而且……
高中就喜欢。
温叙白喝酒的动作一顿。
所以纪淮深是故意接近他的?
什么挽回男友,不过是幌子。
温叙白把两种酒倒在一起,他想尝尝是什么味道,一只手忽然伸来,抢走他的酒杯。
温叙白抬头,又是一愣。
季舒阳。
季舒阳戴着鸭舌帽,眼里有些许不赞同:“你脸都红了,轻点喝。”
温叙白:“……哦。”
温叙白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跟着音乐轻轻点头,也没打算和季舒阳说话。
季舒阳:“还在生我的气?”
温叙白:“不气了。”
季舒阳:“其实是不在乎了吧。”
温叙白:“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温叙白看向季舒阳,笑道:“和他怎么样?”
“……”
季舒阳轻咳一声:“早就不联系了,我对他真的没感情,对天发誓。”
温叙白意味深长:“哦……”
季舒阳眉头轻簇:“你的嘴怎么了?”
温叙白:“被亲的。”
季舒阳:“……”
季舒阳:“你故意气我呢吧!”
温叙白好笑道:“我气你什么,说实话而已。”
季舒阳泄气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坦然自若的,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温叙白:“算是吧。”
季舒阳:“那我还有机会?”
温叙白:“没有。”
季舒阳:“……”
温叙白抿了口酒,问道:“你和纪淮深怎么认识的?他有喜欢的人吗?”
季舒阳也点了杯酒,坐在他旁边。
“就是小时候一起打过球,他喜欢谁?我感觉他不像是会喜欢谁的样子。”
“你为什么和他一起玩那么久啊。”
“不知道,”季舒阳说,“大概是他心思挺敏感的,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温叙白若有所思。
“你们最近不联系了吧。”温叙白说。
“很少,”季舒阳叹气,“果然是阶段性友谊。”
温叙白:“……”
某种意义上说,季舒阳挺傻的,被撬墙角了也不知道。
温叙白拿起酒杯:“你自己坐着吧,我去那边找朋友。”
季舒阳可怜兮兮地拉他的手:“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给过你无机会,”温叙白笑着说,“但你貌似并不知道。”
温叙白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过还是谢谢你,那天在体育器材室帮我解皮肤饥渴症。”
季舒阳:“什么?你是不是你错了,我没有在器材室帮过你啊。”
温叙白:“……”
温叙白挣脱开季舒阳的手:“不是你?”
季舒阳点头:“真的不是我。”
继而苦笑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在一起的吧。”
温叙白心里忽然有了某种答案。
他摇头:“没有,别多想。”
温叙白又看见了卷毛。
卷毛看见他跟见鬼似的,转身就要走,温叙白拉住他关心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用不用我陪你去医院?”
卷毛:“……”
卷毛嘴角抽搐,没再动作,坐在温叙白身边。
温叙白好奇道:“那天我带纪淮深来这里,看你好像认识他,你能和我讲讲他吗?”
卷毛:“我不要命了我讲他。”
温叙白:“啊?”
卷毛:“他能搞死我。”
温叙白:“不能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纪淮深连表白都卑微成那样,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温柔的人能干什么坏事。
卷毛:“呵。”
温叙白:“讲讲吧,我发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会拦着他的!!”
卷毛:“……”
卷毛死也不说,温叙白放弃了,给温以珩发信息。
温以珩又是秒回。
【哥】:这事你问爸。
【哥】:我和纪淮深又不熟。
温叙白:“……”
啊……
【哥】:行了,我替你问完了,只要你跟我们去A国,老头会亲自讲给你听。
纪淮深的过去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吗,怎么得到答案这么麻烦……
温叙白不想去A国。
但他想知道答案,既然如此……浅答应一下再找理由拒接应该没事吧。
【W】:嗯,我会去的。
【W】:讲——
字还没打完,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温叙白急忙捂着话筒跑到酒吧外面接。
温临州的声音很低沉。
“他和你表白了?”
“……”
温叙白傻了。
温临州:“那小子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看你,后来到温家,眼神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本来以为他能憋着一辈子不说,没想到竟然说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温叙白舌头都捋不直:“什什什什什么?”
温临州:“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你被拐卖到村子里,后来躲进地窖,我们找到你时,你和他依偎在地窖里,都只剩一口气。”
“你昏迷了,他在费力地挑没被腐蚀的白菜,往你嘴里放。”
“他父亲是杀人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很扭曲,警察说,那锅里都炖着人肉,你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关切他的正常人。”
“应该就从那时候喜欢你的吧,”温临州说,“你们小年轻的爱情故事还挺浪漫。”
温以珩咦声道:“浪漫什么,好恐怖。”
高中会同时存在两个深爱他的人吗?
温叙白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几次去纪淮深家,对方输密码从不避着他。
温叙白没有电梯卡,只能从应急通道一层层爬上去,气喘吁吁走到纪淮深家,温叙白输入密码。
“叮。”
门开了。
温叙白双手合十:“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误会你我会和你道歉的,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实在对不起。”
这样给自己找好心里安慰,温叙白走入房间,直奔纪淮深的卧室。
他左翻又翻,什么都没找到。
温叙白忽然想起这个房子里,有一间屋子一直关闭,他从未进去过。
他走到那房间的门前。
惊异地发现门竟然没关。
温叙白犹豫了一会,踏进去。
感应灯亮起,温叙白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满墙的照片,还有他出掉的那些衣服……
我草。
我草!!
我草!!!!
温叙白心脏几乎要跳出来,满口脏话一句都骂不出来,他丧失了语言能力。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要离开这里。
不对。
如果纪淮深是“1”,那对方肯定完全清楚他的动作,知道他来了这里。
说不定门都是故意留的。
那怎么办。
好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也没用。
明天上班也会看见纪淮深。
温叙白混乱地绕着屋子转圈。
却在看见头顶的摄像头时,一步也迈不动了。
温叙白慌乱垂头,然后在桌面看见一本打开的日记。
温叙白吞口水。
垂在裤侧的指尖颤抖。
疯了。
全都疯了。
日记的第一句话。
—这是跟踪他的第五年。
第二句。
—给他发骚扰信息的最后一天。
第三部分。
—为什么是最后一天。
—因为我和他表白了。
—嘴唇很软,喜欢喜欢喜欢。
—但是他骗我,他还是要离开。
—他见季舒阳了。
温叙白手心被汗湿,嘴唇打颤。
“我没有……”温叙白自言自语,“我没有要离开,你误会了……”
温叙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第四部分。
屋内的空气变得冰冷窒息。
第四部分。
—温叙白,你在看我的日记。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