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博拉最近总是想吐,什么都吃不下。
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压住翻涌的胃,颤抖地坐在床边喘气。
起初她以为是压力太大,也许只是吃坏了肚子。但当她回过神来,发现月事已经迟了两周——甚至更久——
她的脑中轰然一声空白。
她盯着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会吞噬她整个命运的东西。
不,不行。她不能有孩子。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但真的降临时,她还是彻底慌了。
就像是突然跌进一口深井。坠落时什么都抓不到,只剩一丝细弱的喘息与拼命思考的本能。
该怎么办?谁能帮她?谁…能知道这件事?
没有人能知道。
她的婚姻是她的国家与万国之间最后一道缓冲。
她的丈夫是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这段联姻本就充满质疑。
若是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再维持王国与万国之间的名义联姻──而她的国家,将因此失去Big Mom的庇护。一切都会崩塌。
她咬着唇,一直咬到有血的味道,却还是冷静不下来。
她在脑中翻找过往听来的只言片语。
王宫里年长的侍女们曾低声谈过那些事。
有些贵族千金在与外男私通后怀孕,为了保全名声与婚约,只能悄悄服下药物解决。
红花、艾蒿、桂皮、铁线莲……
她几乎能背下整份配方。
那是宫廷里心照不宣的秘密,是所有贵族女孩成长过程中早晚会学会的知识──不是为了应用,而是为了「准备」。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真的需要用上它们。
她不是马上就做出决定的。
她哭了很多夜。不是低声啜泣,而是整个人像被掏空似的蜷缩着,哭得没力气、哭得像是要把整个灵魂都挤出来。
她会抱着自己缩在床角,一遍遍想着:
「如果……如果情况不一样……」
但没有如果。
这不是一场恋爱,也不是什么童话。她明白得太清楚。
这是战争──
只是这场战争里,刽子手是她,祭品是她身体里那个还没成形的生命。
她找来个信得过的侍女,用平静得近乎无懈可击的语气吩咐她购买「调理用药草」。
没有人会追问,这里是万国,只要钱够,什么都能买得到。
她将那一小包纸封的药粉藏在枕头底下。
她还没决定哪天动手,只知道自己得快。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直到那晚,她刚梳洗完毕,解开长发、打算躺下时,门忽然「砰!」地一声被踹开。
她猛地一震,转过头,看到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的克力架。
她尚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男人已经闯进房里,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