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学校走廊里一片喧嚣,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换着假期的见闻。海边的、山里的、异国他乡的故事碎片,在空气里碰撞。
霍静姝黏着陆甄,跟她说司堇带自己吃了多少多少好吃的,买了多少漂亮衣服,像只欢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围绕着陆甄。
陆甄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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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柏油路面蒸腾着热带岛屿特有的潮湿热气。霍静姝摇下车窗,任由咸湿的海风灌进这辆租来的吉普车,副驾驶座上的陆甄正举着手机,试图捕捉天边那抹转瞬即逝的紫霞。
“今晚一定要吃到那家网红椰子冻,”陆甄咬着吸管,冰镇果汁在杯壁凝结出水珠,“我攻略上说七点前就卖完了。”
霍静姝笑着瞥她一眼,方向盘一转,驶离了主干道:“放心,抄个近路。”
这条所谓的近路越发狭窄,两侧茂密的棕榈树和芭蕉叶几乎遮蔽了天空,土路颠簸,民居稀疏,灯光零星。轻松的氛围不知不觉变得稀薄。
“Angel ,这路……没错吧?”陆甄放下手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导航显示没错,穿过这片村子就到……”霍静姝的话音未落。
“砰!”
一声闷响,车身猛地一沉,方向失控地向左偏去。霍静姝赶紧踩死刹车,惊出一身冷汗。
“爆胎了?”陆甄解开安全带。
两人下车查看,左前胎果然瘪瘪地贴在地上。霍静姝懊恼地拍了拍车门,拿出手机准备求助租车公司,屏幕右上角却清晰地显示着“无服务区”。她心底一沉,环顾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远处最后一抹霞光正在被墨蓝色的夜幕吞噬。
“我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工具。”霍静姝说着,绕到车后。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白光从她们来时的方向射来,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旧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们车后几米处。
霍静姝下意识地感到不妙,手摸向车门把手,想让陆甄先锁上车门。
太晚了。
面包车侧门“哗啦”一声被拉开,跳下三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东亚男人,动作快得只留下模糊的黑影。他们一言不发,直冲过来。
“陆甄!锁门!”霍静姝尖声喊道,自己却被一个强壮的男人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嘴,铁钳般的手臂勒住她的脖颈,浓重的汗味和烟味扑面而来。她奋力挣扎,双脚乱蹬,指甲向后抓挠,但力量悬殊得像蜉蝣撼树。
“Angel !你们干什幺!放开她!救——”陆甄的惊叫只持续了半秒就戛然而止,她被另一个男人粗暴地拖下了副驾驶,嘴巴被死死捂住,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陆甄的世界天旋地转,她被一股蛮力拖着,迅速塞进了面包车冰冷黑暗的后厢。视线被剥夺的前一秒,她看见霍静姝也被扔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眼中是无法置信的惊恐。
“砰!”车门被狠狠关上,落锁声清脆而绝望。
引擎轰鸣,车子猛地启动,惯性让她们撞在一起。车厢内弥漫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只有从车门缝隙透进的一丝微弱光线,勾勒出劫持者模糊的轮廓。
陆甄的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恐惧的灼热。她感到霍静姝冰冷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
漆黑的车厢里,她们的手死死握在一起,像狂风暴雨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吉普车被无情地遗弃在那条绝望的乡间小路上,车灯还亮着,孤零零地切割着浓重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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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弥漫着雪茄的淡淡香气和旧书的沉香,男人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指尖夹着雪茄。
“叩叩——” 敲门声急促,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惊慌。
“进。”他的声音低沉平稳,目光仍停留在外面的霓虹景色。
瓦伦几乎是闯进来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沁着冷汗。他不敢靠得太近,在距离书桌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喉咙滚动了一下。
“Boss,小姐她出事了。”
空气中那根名为“平静”的弦,骤然崩断。
男人动作瞬间僵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没有立刻回头,但整个宽阔背脊的线条在刹那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满了即将爆发的毁灭性力量。
几秒死寂后,司堇缓缓地转过身。
那双平日里深邃漂亮的眼眸,此刻已彻底沦为风暴肆虐的海面,漆黑、汹涌,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狂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种极致的冰冷,比任何狰狞的面目都更令人胆寒。
“说。”一个字,仿佛从冰窖深处捞起,带着凛冽的寒气。
瓦伦强撑着汇报信息:“刚……刚接到的消息。Angel 小姐和陆甄小姐在卡隆岛自驾,偏离主路后失联。我们的人找到……找到她们租用的吉普车,车门敞开,有挣扎痕迹,左前胎被射爆……现场,现场找到了这个。”
他颤抖着双手,捧上一枚洁白的、圆润的珍珠耳钉——那是他今早亲自为她戴上的。
“砰!”
一声巨响,手里的酒杯被男人掼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四散的酒液打湿了昂贵的地毯。
“什幺人?”他问,声音依旧压得很低。
“还、还在查!对方很专业,抹掉了大部分痕迹,像是……有备而来。”
男人走到瓦伦面前,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极具压迫感的阴影。他没有失控的咆哮,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
“动用一切资源。我不管你们用什幺方法,挖地三尺,把卡隆岛翻过来,也要在两个小时之内,给我把人找出来。”
他微微俯身,盯着瓦伦的脸,眼神锐利得能剥皮拆骨。
“听着,瓦伦。”他的声音此刻轻得如同耳语,却带着地狱般的森寒,“她若是掉一根头发,我要所有相关的人,用一辈子来后悔碰了她。明白吗?”
瓦伦猛地一颤,低下头:“是!Boss!”
男人不再看他,转身再次面向窗外那片璀璨却冰冷的光河。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巨大的玻璃窗映出他此刻的面容——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却仿佛戴上了一张修罗面具,眼底是焚尽一切的赤红怒火,以及深不见底的、令人恐惧的疯狂。
整个空间的气压低得让人无法呼吸,仿佛暴风雨前死寂的深海。
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锁屏是不久前霍静姝给他发来的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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