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之死靡它

开工是在第二天，江泠作为国内高奢珠宝品牌代言人，要去拍一组时尚杂志。莫千鱼很早来接她，天还没亮，空气氤氲着萧瑟的味道，她提前给江泠发了消息，但一直没人回，这才局促地摁响了门铃。

过了没几秒，门开了。沿着打开的缝隙，她看到了身穿家居服的男人，是和黑色截然不同的米色，稍稍抚平了往日正装带给人的压迫感。即便如此，莫千鱼依旧不敢正脸看他：“离，离……”

他一眼都没多给，转身回了屋里。

莫千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小步小步往里迈，就站在玄关的位置就没再近了，却也能清晰地听见卧室传出的对话声。

床上的人应该还没醒，男人耐心地哄着，说了好多情话。莫千鱼呆呆地盯着脚尖，感觉自己要是不敲这个门就好了，除了亮得可怕以外，她还不想跟离笙处在同一屋檐下。她属实是犯怵，不是那种小孩见了大人的怕，是人见了草原上恶狼的生理性恐惧。

她没等多久，江泠就收拾好了。临出门前，离笙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江泠踮脚，飞快地亲了下他，转身下了楼。

莫千鱼是倒车的时候发现江泠有些不对劲的，笑容渐渐从脸上隐退，露出了原本疲惫的神情，一只手拄着头，盯着空气发呆。

她虽然穿了件高领毛衣，却没遮住脖子上那抹伤痕，莫千鱼一收眼，就看得一清二楚，心情没由来的沉重下去：“泠泠，你那里是……”

她眼神乱了，往上拽了下领子：“没事，是我不小心碰的。”

不小心。莫千鱼不是没经历过那种事，所以一眼就看出了是咬痕，但这不是情趣，而是凌虐。究竟是用了多大力气，才能留下那幺明显的印记，甚至现在还能隐隐能窥见血丝，光是想想，她都一阵心悸：“他是不是欺负你呀？”

低下头，江泠的声音很小：“别乱想了，千鱼，没有这种事情。”

莫千鱼一时思绪万千。她其实很想说，女人不能为了爱情妥协到没了自我，可转念又硬生生憋回去。算了，要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管用的话，她现在估计也能当爱情导师了。

毕竟她连自己都活不明白。

摄影棚的摄影师已经到了，正蹲在地上调试设备。江泠直接去了化妆室，今天给她化妆的是一位有名的美妆创始人，江泠和她是第一次合作，工作人员都叫她穆林。

她话很少，全程只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偶尔几句，就是让江泠擡脖子，给她的伤用一层很厚的遮瑕盖住。

有几次，江泠注意到了穆林不经意瞥向她的眼神，并不陌生。思索仅仅在一瞬间，她就转走了注意力，再擡头时，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光凭气质就足够她认出这个人的身影，温文尔雅，形容荆雪尘恰到好处。可他有时的目光很空，目无一物，却能容纳天地，退一万步讲，他很像很像那种，被高阁束之，不染俗世尘埃的神龛。

有那幺一刻，他连看人都是悲悯的。

恰巧，不偏不倚地对视，短短一秒，是江泠先移了眼：“荆老板。”

他开口，声音带了些无奈：“江泠，你能不能别总对我这幺客套，一口一个老板，我真是有些听腻了。”

江泠没做声，坐在椅子上，安静了一会。荆雪尘叹了口气，似是没有办法：“好吧，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想跟你说，YL珠宝准备拓展国外市场，晚上要约其他合作商一起吃个饭，你作为唯一代言人，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缺席。”

她犹疑片刻，点点头：“好，我会去的。”

荆雪尘看出了她短暂的迟疑，心情不知怎的，多了一丝异样，但还是开口解释道：“我们合作这幺久，江泠，我认为就算你不信我，可你也要相信我的为人。”

“荆老板，你多虑了。”镜子里的女人化了妩媚的眼线，风格并不张扬，反而眼角添了几分清冷，她嘴唇扬起很小的弧度，笑意并不深，“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我既然同你合作，必然与你交付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