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疯子

车开到山脚，被横在路中央的车挡住了去路。

苏瑾瑜一下车，就被方路远拦下了。他两只手揣进兜里，看着离笙杀气腾腾的眼睛：“大哥，有必要吗，我又不是老头子，你何必防我？”

都多少年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全身都充满了攻击性，就算此时此刻说他敢把离家一把火点了，苏瑾瑜估计都会深信不疑。

方路远说：“苏先生，请您注意言辞。”

苏瑾瑜掐着懒洋洋的腔，不阴不阳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方路远看了离笙一眼，慢慢退开。

苏瑾瑜往前走了一步：“大哥。”

离笙看过去，眉目冷峭：“别叫我哥。”

他摊开手，歉意地笑笑，并不诚恳：“那也叫过那幺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苏瑾瑜，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眼尾下压，喜怒不形于色，“今天的事但愿和你没关系。”

苏瑾瑜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你可太冤枉我了，我这幺多年都没背叛过你，这次我图什幺？”

“希望如此，但愿你能管好自己。”

临走前，离笙深深看了眼他。

回去的路上，离笙跟伏泠一起坐了后排，市中心喧哗，方路远特地绕开，走了外环。郊区树木成群，如今褪尽颜色，倒映在男人眼底，满目枯槁，凄冷肃杀。

“衣服怎幺破了？”

伏泠拄着脑袋，身子也斜歪歪的，坐的并不正经：“跳窗户，被树枝挂的。”

车里开着暖气，她嫌热，也嫌衣服脏，干脆脱了扔一边，露出一小块白皙脖子，玫瑰金的耳坠在就那片白皙里晃。车上还有别人，她真是毫无顾忌。

离笙挪开视线，给她找了个毯子扔过去：“自己盖上。”

她看着腿上的毯子，愣了一秒：“你什幺意思？”

他声音平静：“把脖子盖上。”

伏泠乐了：“我偏不呢？”

他忍着脾气，一字一句地重复：“盖上，我不想跟你说废话。”

她哦了声，见他语气越来越差，便识趣地照做。他眼睛好毒啊，一眼就能认出她不是江泠，本来还想多瞒一会。

她把毯子随意地往肩上一披，确保露不出一点脖子：“这样总行了吧？”

离笙没说话，把目光从她身上挪走了。

伏泠好奇地打量着他，上下左右，真的太像了，好多时候，她都以为又见到了那个人。心里哀乐参半，她没控制住，渐渐靠近。

似是有所察觉，离笙不悦地转过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要用江泠的身体做出那副神态，他不喜欢，就算她说的转世轮回是真的，他也不能容忍她用这双眼透过他怀念另一个人。

她佯装不解地问：“什幺眼神？”

他眼角发红，是气恼了，还在死死隐忍。伏泠捕捉到他起伏的呼吸，明白点到为止，不能太惹恼他，及时收了眼。

还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脾气一点都不像。

上古神卷两万两千章记载：天虞之山有大妖，以月供养，灵气自成，民间立神庙，刻妖神于其上，以香火奉之。又西五百里有山丘湖海，多兽，皆匐其下。

她正打坐，听伏鸳复述完，缓缓擡眸：“妖神？”

伏鸳霎有其是地点头。

她哂笑：“我只听说过天神与天尊，还从未听说过妖神。”

伏鸳思索须臾：“上古神卷记载也不一定为真，说不准是道听途说，觉得新鲜就写上了。”

“你信？”

“我不信。”

伏泠起身，往外面走：“这几日未见岐泽，他去哪了？”

岐泽二百年前飞升成神，官职不大，在姻缘庙当差。他往日最崇拜伏泠，毕竟是九重天为数不多的女上神，与天地同寿，风光无限，他最喜欢忙里偷闲跑来跟她请教仙法。

伏鸳道：“他昨天把重烨老头好不容易炼出来的丹药吃了，老头一怒之下罚他畜生道历劫。”

她笑：“这样也好。”

伏鸳歪头，不解道：“好什幺？”

她但笑不语。当然好，她喜清净，没了岐泽，终于没人在耳边聒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