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如果说之前的饥饿是钝刀子割肉,那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钢筋硬生生插进了她的脊椎里,再一点点敲碎全身的骨头重组。
“唔……”
林野死死咬着苍白的嘴唇,直到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忍住即将冲出口的惨叫。
她蜷缩在集装箱最阴暗的角落里,浑身不受控制地痉挛。
汗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那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棉袄,甚至在身下的铁板上积出了一滩水渍。
原本涂在脸上的黑色机油膏被汗水冲刷殆尽,露出了一张虽然瘦削却极其精致的小脸。
只是此刻,那张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潮红,眼神涣散,像是离水的鱼。
集装箱内的空气原本是闷热、恶臭的,混杂着化工残留和霉味。
但渐渐地,一股极其诡异的味道开始蔓延。
源头在她后颈那一小块凸起的皮肤下。
那里变得滚烫、肿胀,仿佛有什幺东西正在破土而出。紧接着,一股浓郁到近乎妖冶的甜香炸开了。
那不是劣质香精的味道,也不是废土上偶尔能见到的变异植物的腥香。
那是纯净的、像是陈酿了百年的蜜糖,又像是盛开在尸山血海中的白罂粟。
在这充斥着辐射尘埃和腐烂恶臭的世界里,这股味道干净得格格不入,却又诱人得足以让任何生物发狂。
它是治愈基因崩溃的圣药,也是最致命的催情剂。
林野虽然意识模糊,但本能的恐惧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拼命想捂住后颈,想把这该死的味道堵回去,但那股甜香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顺着集装箱哪怕最细微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钻了出去。
风,静止了一瞬。
外面的惨叫声和奔跑声似乎都停滞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抽动鼻翼的声音。
“嘶——哈——”
像是无数个瘾君子闻到了最高纯度的毒品。
紧接着,原本漫无目的肆虐的兽群像是突然找到了靶心。
“滋啦——!!”
尖锐的利爪划过金属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不是一只,是一群。
集装箱那薄薄的铁皮壁板开始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巨大的撞击声像重锤一样砸在林野的心口。
它们来了。它们想进来。它们想吃掉里面的东西。
“哐!”
一道刺眼的亮光突然射入黑暗。
那是集装箱的侧壁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只有一掌宽,但足够了。
一只巨大的、布满血丝的狼眼贴在那道裂缝上,死死地盯着角落里的林野。
那眼神里不再仅仅是杀戮的兽性,而是一种更可怕的、混杂着贪婪和占有欲的疯狂。
浓稠腥臭的涎水顺着裂缝滴落进来,落在林野脚边的铁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在渴望她。
或者说,渴望她身上的味道。
林野的瞳孔剧烈颤抖着,身体因为高热而绵软无力,连擡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绝望地握紧了手里那片还沾着流浪汉干涸血迹的铁片。
这就是尽头了吗?
不是饿死,不是被人打死,而是作为一个散发着香味的食物,被一群怪物分食?
“吼——!!”
外面的辐射狼失去了耐心,开始疯狂地撕咬扩充那个缺口。
铁皮卷曲变形,露出的裂缝越来越大,已经能塞进一只狰狞的狼爪。
林野闭上了眼睛,将尖锐的铁片对准了自己的颈动脉。
如果要被那群畜生撕碎,她宁愿自己动手。
哪怕是死,她也要死得稍微像个人样。
就在她手腕用力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引擎狂暴的轰鸣声,像是平地惊雷般在集装箱外炸开。
那是重型越野车碾碎骨头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