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想让围在你身边的那群人都去死。
——
接下来的几天,江禾的世界都是混沌的。
晨昏颠倒,人们的脸变成扭曲模糊的色块,他浑浑噩噩地呼吸着闷窒的空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跑、为什幺生气。
他的离开对你没有造成一丁点影响——你正常地学习、上下学,连脸颊上都窥不见一丝负担的情绪。
这个事实已经足够令他窒息。
如果再这样下去——
江禾心头涌上一个让他想要去死的猜想。
他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开的。
——
这几天诸事不顺。
先是江禾莫名其妙地开始躲着你,再是许耀频繁地上门找你。
你只能先将注意力转移到下次大考上,才能从那些令人烦躁的情绪中擡起头。
今天江禾又没来上学。
你也无暇去关心他。
在你心中,江禾与你只认识了一个月——比起所谓的“好朋友”,你和他更像是雇员和雇主的关系。
你扮演他的“朋友”,江禾给你钱。
你们彼此提供对方所需的东西。
仅此而已。
走在回家的路上,你在心里盘算着手里的存款,这些钱应该足够你租一个高级一点的住处。
无论如何,不到迫不得已,你是不会回那个家的。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你的余光里出现一个身影。
对方孤零零地蹲在小区路灯下,兜帽遮住大半张脸,下半身隐没在阴影中。
你以为许耀又来了。
明明你昨天刚刚警告过他不要打扰你。
那股烦躁的情绪“噌”的一下被点燃,你加快步伐,大步走向那团身影,手掌攥住对方的兜帽,迫使他擡起头。
只不过看清对方脸颊的一瞬间,你鬼使神差地喊出他的名字。
“江禾?!”
少年的黑色裙摆贴在地面上,视线相对的一刹那,他漂亮的眼睛里忽而涌出晶莹的泪水。
因为你微微弯着腰,他很轻易地便能将脑袋贴在你的小腹上。
“清清。”
他双臂紧紧地缠在你腰间,呼吸的热气渗进衣服里。
“我错了。”
——
第一次冷战以江禾率先低头作为结尾。
不过,“冷战”这个词是江禾单方面这样认为的。
他觉得你因为生气才没有来找他——事实却是,你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的住处很老旧。
江禾缩在那张二手沙发上,用视线打量着这个狭小的空间。
茶几上的透明玻璃瓶上插着一支玫瑰花,红艳艳的花瓣已经有些枯萎,客厅的光线很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浅浅的香气。
唯一的光源来自浴室,水流声充斥在江禾的耳道里,你的身形变成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
他忽然觉得坐立难安。
——
“江禾,你要洗澡吗。”
凭借你对江禾那位家暴男父亲的了解,现在他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打的。
你可以收留他。
不过你是不会把床让给他的。
这样想着,你把一件连衣裙塞到他手里。
这是你去年在购物软件上买的,当时买错了尺寸,因为太忙忘了退货——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江禾却不敢看你的眼睛,伸手接过连衣裙后,他逃跑似的钻进浴室。
——
怎幺可以对朋友有这种想法。
贱人,贱人。
江禾,你真是个不知廉耻的表子。
江禾白皙的肌肤在缭绕的水汽中微微泛红,他盯视着镜中那种朦胧的脸颊,各种矛盾的心绪缠上四肢,要把他分割成鲜血淋漓的碎块。
镜中的身体纤细,白皙——完全不像一个男生。
江禾伸出手环住自己,眼睛微睁着,反胃地看到自己这幅下贱的模样。
粉白的东西紧紧贴着腹肌,高高翘起,诉说着恶心的欲望。
“江禾,我做了鸡蛋面哦。”
少女的嗓音像是隔了一层塑料薄膜钻进耳道,江禾条件反射地向声音的方向投去视线。
目光却停留在脏衣篓里。
那块布料不大,是粉色的——带着镂空的弧度。
他仿佛被魔鬼驱使,眨眼间,那块布料就这幺出现在他手掌上。
是你的胸衣。
他的掌心微微发烫,身体因为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而止不住地颤抖——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大脑,所有的意识剥离身体之外。
江禾的骨架比你要大,所以后面的挂钩无法扣上。
然而,那块布料只是紧紧贴着胸口,江禾的意识已经被冲击得涣散。
他用力地喘息,扶在洗手台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甚至没有碰到它。
那些恶心黏腻的东西就直接涌了上来。
——
江禾用恶心的欲望玷污了你们的友谊。
——
蒸汽从电锅上方升起,暖融融的香气溢满了整间屋子。
江禾看到你纤细的背影,半湿的乌发搭在颈肩,手里的勺子在锅里轻轻搅动。
他的眼球却突然被刺痛,整个人被一股更加强烈的自厌情绪裹挟。
恰好此刻,门口处响起敲门声。
他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得以躲避的借口,不加思考地大步走到门前。
——
“姐——”
许耀的话戛然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