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回到了“云水谣”，径直走向我的办公室。
推开门，顾瀚文正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悠闲地品着茶。而李嘉怡则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似乎在记录着什幺。看到我进来，她明显松了口气，像是看到了救星。
“顾先生，久等了。”我换上职业化的笑容，走了过去。
顾瀚文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林总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刚结束一个应酬，顺路过来聊聊调理套餐升级的想法。”
他的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不经意地又从李嘉怡身上掠过。那目光并非色情，而是一种带着浓厚兴趣的……玩味，像是在欣赏一件刚被发现、颇具潜力的古玩。
“应该的，为会员提供最契合的服务是我们的宗旨。”我在他对面坐下，示意李嘉怡，“嘉怡，先去帮顾先生和我重新泡壶茶吧。”
“好的，林总。”李嘉怡如蒙大赦，连忙放下平板，脚步轻快地走向茶台。
顾瀚文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茶台后，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随意的赞叹：“林总这位新助理，很灵秀。刚才我等你时，就是她临时接待的。虽然有些生涩，但很细心，看我有些疲惫，还主动询问是否需要热毛巾，介绍了几款安神的茶饮。这份纯真和周到，现在很少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分毫：“顾先生过奖了，嘉怡刚毕业，今天才是她第一天上班，很多地方还在学习。能得到您的肯定，是她的运气。”
“第一天上班？”顾瀚文眼中闪过一丝极亮的光，兴趣似乎更浓了，“难怪气质如此干净。像一张未经涂抹的白纸，难得。”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问道，“她和那位新上任的苏经理，看起来年纪相仿，是朋友？”
“她们是表姐妹。”我如实回答，心里快速盘算着。顾瀚文是聪明人，点到即止的坦诚比刻意隐瞒更好。“两个小姑娘初来乍到，以后还要靠顾先生这样的前辈多提点。”
“表姐妹？”顾瀚文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位明媚灵动，一位清纯娇憨，林总麾下真是人才济济，而且……都如此‘原生态’，难得，实在难得。”
他连续用了两个“难得”，目光中的探究意味已经毫不掩饰。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口中所谓的“原生态”，指的就是苏媚和李嘉怡都还是处女这件事。以他的阅历和看人的眼光，结合她们刚才的言行举止，做出这种判断并不奇怪。而顾瀚文在某个极小的圈子里，据说确实有欣赏和“引导”这类未经世事的女孩的“雅癖”，并非用强，而是享受那种一步步开发、塑造的过程。
这时，李嘉怡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动作还有些小心翼翼，将茶杯轻轻放在顾瀚文和我面前。“顾先生，林总，请用茶。”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紧张。
“谢谢。”顾瀚文对她笑了笑，笑容温和，却让李嘉怡的脸微微泛红，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退到了一旁。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中已有计较。顾瀚文是重要的白金会员，不能得罪。但苏媚和李嘉怡是我的人，我更负有保护她们的责任。直接将她们推出去是不可能的，但完全阻断顾瀚文的兴趣也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年轻人确实需要多历练。”我放下茶杯，将话题引回正轨，“顾先生，关于您的调理套餐，您有什幺具体的想法？我们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进行全方位的定制。”
顾瀚文是何等人，立刻明白了我无意在此话题上深入，也便顺着我的话头，聊起了正事。他提出了几个关于理疗项目整合、饮食搭配以及隐私保障方面的优化建议，思路清晰，要求明确。
我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李嘉怡详细记录。李嘉怡立刻拿出平板，专注地开始打字，神情认真，倒是暂时忘却了刚才的紧张。
谈话进行了约莫二十分钟，顾瀚文似乎满意了，起身告辞。
我亲自送他到办公室门口。
“林总留步。”他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正在茶台边收拾的李嘉怡，对我低声道，“林总慧眼识珠，这两位……很有意思。希望她们在‘云水谣’能得到很好的‘成长’。”
他特意加重了“成长”二字，随后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送走顾瀚文，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揉了揉眉心。
“芷楠姐……”李嘉怡走过来，小声问，“我……我刚才没做错什幺吧？顾先生他……好像有点奇怪。”
我看着她还带着懵懂和一丝不安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顾瀚文的段位太高，他的兴趣和意图，对于李嘉怡这样刚出校园的女孩来说，可能只是一种模糊的、让人心跳加速的压迫感，还无法理解其背后的深意。
“你做得很好，嘉怡。”我安抚地拍拍她的肩，“顾先生是重要的客户，他对你的细心表示赞赏。以后面对他，保持礼貌和专业，同时，有任何你觉得不舒服或者不确定的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李嘉怡似懂非懂，但听到我的肯定和承诺，安心了不少，用力点头：“嗯！我明白了，芷楠姐！”
让她先下班后，我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如何处理顾瀚文这边的事情。直接警告他离李嘉怡远点显然不明智。
或许，可以适当保持距离，同时让李嘉怡在处理与他相关的事务时，尽量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或者，引导顾瀚文将兴趣转移到其他方面？
看来，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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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苏媚的公关经理办公室内，则是另一番光景。
程默并没有离开会所，而是出现在了苏媚的办公室。
“苏经理，新官上任，感觉如何？”程默坐在客椅上，姿态放松，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苏媚坐在办公桌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谢谢程总关心，一切都很顺利，正在尽快熟悉业务和会员资料。”
“以苏小姐的能力，适应起来肯定很快。”程默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挑战的意味，“不过，‘云水谣’的水，可比商场柜台深多了。这里的会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经理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镇得住吗？”
他这话带着明显的试探，甚至有点轻慢。
苏媚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冷了一分，声音依旧柔和，但语速平缓，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程总说笑了。在我的理解里，公关经理的职责是专业服务与有效沟通，而非依靠模样来‘镇住’谁。我相信，无论是程总您这样的商业精英，还是其他会员，选择‘云水谣’看重的是这里的专业、私密与极致体验。我的工作，就是确保这份体验不打折扣。至于我个人是否胜任，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不卑不亢，既点明了会所的核心价值，也暗指程默以貌取人有所偏颇，同时将话题引回了专业层面。
程默被她这番软中带刺的话噎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浓的兴趣。他靠回椅背，笑了笑：“苏经理果然牙尖嘴利。好吧，那我换个问题……作为老朋友，不知道我现在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苏经理共进晚餐，庆祝你高升？这次，总该有空了吧？”
他将“老朋友”和“高升”咬得稍重，带着势在必得的压力。
苏媚心中冷笑，知道他还是没放弃那个念头，想利用私下场合继续攻势。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歉意：“程总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实在不巧，最近刚接手工作，需要熟悉和梳理的事情非常多，晚上可能都要加班。而且，会所有规定，管理层尽量避免与会员有工作之外的私下单独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影响会所的公正性。还请您理解。”
她再次搬出了制度和专业，合情合理地拒绝了邀请，让人挑不出毛病。
程默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好，很好。苏经理果然公私分明。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意味深长地说，“来日方长。我相信，总有机会能和苏经理……深入交流的。”
说完，他深深看了苏媚一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苏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了绷直的脊背。手心微微有些汗湿。她知道，程默不会轻易放弃，以后的交锋只会更多。但第一次正面过招，她守住了自己的防线，这让她增添了不少信心。
她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会员管理部门：“帮我调一下最近三个月所有白金会员的到访记录和消费偏好，特别是程默先生和顾瀚文先生的，越详细越好。”
既然选择了这个舞台，她就要尽快掌握主动权。了解你的客户，尤其是那些潜在的“麻烦”客户，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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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苏媚迅速进入了状态。她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亲和力，很快将重点会员的名字、面孔、偏好记在了心里。在接待一位对服务细节极其挑剔的女富豪时，她耐心倾听，精准地抓住了对方潜在的需求，不仅协调理疗师调整了方案，还贴心地准备了对方喜欢的香薰和音乐，让那位女富豪十分满意，直接续订了年度套餐。
在处理一位因日程变动而情绪不佳的男会员的预约冲突时，她也没有示弱，而是条理清晰地解释了会所的预约制度，同时灵活地提供了几个替代方案供其选择，既维护了会所规矩，也安抚了客户情绪，最终妥善解决了问题。
她的专业、周到以及那份独特的、能让人放下心防的魅力，开始逐渐赢得部分会员和员工的认可。
而李嘉怡，则像一块海绵，快速吸收着一切。她细心、有条理，将我交代的文书工作处理得井井有条，还会主动将一些零散的信息整理成清晰的报表。她的安静让她能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有一次，她发现一份供应商合同中的数字似乎与之前的报价有细微出入，及时提醒了我，避免了一个小麻烦。
苏媚和李嘉怡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虽然才刚刚开始，但已经显露出不错的互补性。苏媚需要内部协调资源时，会直接找李嘉怡沟通，效率很高；李嘉怡在处理文件时，也会优先处理苏媚那边需要会员背景信息的紧急请求。
我看着她们的进步，颇感欣慰。
这天下午，我正准备下班，周锐的电话打了过来。
“芷楠，晚上有空吗？那家烧烤，我可是惦记好几天了。”他的声音充满活力。
想起那场酣畅淋漓的拳击和轻松的相处，我笑了笑：“好啊，地址发我。”
“得令！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心情不错。和周锐相处，简单，直接，不用费心猜度，是一种很好的放松。
而顾瀚文那边，自从那晚之后，暂时没有进一步的动静。但我知道，这更像是一种蛰伏。他对李嘉怡（或许还有苏媚）的兴趣，就像一颗埋下的种子，需要合适的时机才会发芽。
至于“云水谣”更深层的秘密……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苏媚和李嘉怡接触到的，还只是这个庞大体系最光鲜和规范的一面。
但我知道，随着她们职位的提升和接触核心程度的加深，一些隐藏在平静水面下的东西，终将慢慢浮现。
而现在，我先去享受一顿接地气的烧烤，会一会那位阳光直接的周猛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