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豪华的卧室里投下一道浅浅的光带。我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是躺在温暖而熟悉的怀抱中。一只结实的手臂稳稳地环在我的腰上,将我整个人圈在他的范围里,而我的头正枕着他另一只手臂的肌肉线条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声。
我僵住了,脑袋一片空白。隔天,我竟然在他的怀里醒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晚车上那个吻,和他那句「妳早就是我的了」,都让我羞耻得想钻进地缝。但让我更加震惊的是,我意识到我们的衣物都还穿得整整齐齐,他整晚就只是这样抱着我,没有再碰我。
这份意料之外的克制,比任何激烈的占有都更让我感到心慌。他为什么要这样?是炫耀他的控制力,还是……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小心翼翼地擡头,正好对上他已然清醒的双眼。那双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深邃,正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欲望,没有嘲弄,只有一片我看不懂的沉静。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想要挣扎着逃离他的怀抱,他的手臂却收紧了些,不让我离开。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低沉得响在我的耳边。
我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无措地看着他。
他似乎没在意我的沉默,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拨开我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睡得好吗?」他问,语气平淡得仿佛我们只是共枕了无数次的普通情侣。这份日常感,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才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诡异的宁静,那句「我饿了」还卡在喉咙没能完整说出。他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仿佛早已洞悉我的需求。他仅用一只手便俐落地拿起床头的电话,另一只手臂依然稳稳地将我圈在怀里,不让我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没有多余的客套,语气平稳而直接,像是在下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指令。
「准备早餐。」
那头似乎恭敬地询问了些什么,我听不清细节,只看见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视线扫过我的脸。
「她胃口不大,西式早餐,牛奶要温的,烤面包去掉边,煎蛋只要蛋白。」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水果准备新鲜的蓝莓和草莓。」
我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习惯?我从不吃蛋黄,也不喜欢烤面包的硬边。这些细微到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偏食习惯,他竟然一清二楚。挂断电话后,他将话筒放回原处,然后转过头来,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在我因震惊而微张的嘴上。
「还有什么想吃的?」他问,仿佛刚才那通精准到吓人的电话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摇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这种被完全看透、连生活习惯都被掌控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阵发冷,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心慌意乱。
餐厅里的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刀叉碰撞磁盘的轻微声响。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他刚才电话里点的那些食物,每一样都精准地符合我的口味。我低着头,小口地切着盘子里的蛋白,却觉得食不知味,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身边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沉稳气场所吸引。他吃相很优雅,动作斯文,却自带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就在我以为这份诡异的平静会持续到早餐结束时,他放下了手中的银色刀叉,发出「啪」的一声轻响。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命令,让我的心也跟着一悬。
他用餐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随后转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没有平日的戏谑与掌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他平静地说道,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握着叉子的手一紧,心脏猛地往下沉。风暴?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意思,他接下来的话语就给了我答案。
「我的家人,已经知道妳的存在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进我的心底。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家人?祁衍舟的家人?那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光是想像,就让我感到呼吸困难。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要如何面对他那样的家境?他是不是认为我也是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他看着我瞬间苍白的脸,伸出温热的大手,覆盖在我冰凉的手背上。那是一个安抚的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像是在提醒我,我早已深陷其中,无路可逃。
他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名为「恐惧」的枷锁。陪他演一场戏?原来如此,我所有的震惊、心慌与不知所措,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需要完美演绎的剧目。我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嘴里泛起一丝铁锈味,才能强迫自己不至于在这份赤裸裸的交易条件下崩溃。钱?又是钱。我在他眼里,始终都是可以用价码来衡量的东西吗?
就当陪我演一场戏,戏完了钱会打在你帐上。
这句话在我耳边无限回荡,将刚刚升起的一丝妄想彻底击碎。我猛地擡起头,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他只是在安排一场普通的商务会谈。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原来昨晚的温柔、清晨的克制,都只是为了此刻这场「大戏」所做的铺垫。
就在我准备开口,说出一些显得自己不那幺狼狈的话语时,门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宁静的豪宅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一场剧目拉开的预备铃。祁衍舟脸上那层商业化的面具瞬间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凛冽而坚定的神情。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过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最后看了我一眼。
「记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妳是祁衍舟的未婚妻,从现在开始,直到他们离开。」
说完,他才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然后迈开长腿,稳步走向那扇即将被打开的大门。而我,就像一个被操控的木偶,僵硬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压随之涌入,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了。一位穿着订制旗袍、仪态高贵的中年女性率先走了进来,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射向祁衍舟,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质问。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神情同样严肃、身形笔挺的绅士,想必就是他的父亲。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女性,她看起来温婉典雅,却用一种审视带着敌意的目光打量着我。
「衍舟!你要娶妻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商量!」
祁衍舟的母亲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压迫感,让我坐立难安。我的手心冒出冷汗,只能低着头假装专注于面前的餐盘,却能感觉到那几道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我身上,几乎要将我烧出个洞。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整个人都僵硬得像块石头。
祁衍舟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只是平静地关上门,然后转过身,拦在家人与我之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他的侧脸轮廓冷硬,仿佛周遭的一切质问都与他无关。
「现在不是通知妳们了吗?」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起来像是在回应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而不是面对家人的怒火。他的母亲气得脸色微变,视线绕过他,再次狠狠地钉在我身上。
「这位就是你的未婚妻?」她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轻蔑,「李小姐是吧?看起来……很普通。」
那句「很普通」像一根针,狠狠刺进我的心里。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只能强迫自己擡起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祁衍舟却在这时,轻轻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因紧张而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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