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公司里的气氛都透着一种微妙的躁动。
表面上，大家各忙各的，键盘声、讨论声依旧。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不少端倪。
苏苏时不时对着阿Ken的方向龇牙咧嘴，做着抹脖子的动作，显然对抽签结果“耿耿于怀”。
阿Ken则完全不受影响，埋头敲代码，偶尔推推眼镜，反射出睿智（或者说，技术宅的固执）的光芒。
大牛和静姐倒是很和谐，已经在低声交换着对市场数据和成本控制的看法，仿佛即将进行的不是情趣用品测试，而是某重大项目研讨会。
而风暴眼的中心，是我们这诡异的四角组合。
老王和莉莉看起来最正常。
莉莉一如既往地处理着行政事务，条理清晰，偶尔和老王就某个流程细节低声交流两句，态度专业，看不出任何私人情绪。
老王也收敛了不少，没像往常那样到处撩骚，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办公室，但每次出来接水或者经过我工位时，那眼神总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探究，看得我头皮发麻。
最别扭的是我和明仔。
明明抽中了他，算是“如愿以偿”，但一想到今晚要进行的“测试”，以及昨晚莉莉让明仔送来的那袋“防护用品”，我就浑身不自在。
明仔则比平时更加沉默。
他高效地完成着莉莉交代的各项任务，和我必要的沟通也仅限于工作，言简意赅，眼神基本不与我接触，仿佛昨晚那个站在我家门口递给我一袋安全套的人不是他。
这种刻意的疏离，反而让我心里那点好奇和不服输的劲儿蹭蹭往上冒。
我倒要看看，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私下测试里，你这公事公办的面具还戴不戴得住！
下午四点，样品终于从3D打印机里新鲜出炉。
苏苏设计的最终版是一款颇具艺术感的银色脚环状产品，内侧是柔软的亲肤硅胶，嵌着微型传感器和震动模块，外观简洁，却透着一种禁欲的科技感。完美契合了“温柔的禁锢”这个主题。
莉莉亲自将包装好的样品盒分发到我们各自手上。
拿到那个冰凉的小盒子时，我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了。
“各位，”莉莉站在办公区中央，声音清晰，“试用期从今晚开始，持续三天。试用报告模板已发各位邮箱，请于三天后的下班前匿名提交至指定系统。再次强调，试用期间及之后，禁止在公司内部讨论具体体验细节。祝各位……测试顺利。”
她说“测试顺利”时，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扫过我和明仔，最后落在老王身上。
老王勾了勾嘴角，回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俩“老搭档”之间的气流，绝对不简单！
下班时间一到，同事们迅速作鸟兽散。
苏苏拉着阿Ken，一边往外走一边“威胁”：“Ken哥，今晚你要是敢把测试当成代码调试，我就……我就给你的宝贝键盘浇可乐！”
阿Ken：“……我尽量带入用户体验。”
大牛和静姐则已经开始了学术探讨：“静姐，我认为第一次测试应该先建立基线数据……”
“同意，控制变量很重要。”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我们这组可能才是画风最清奇的。
明仔默默收拾好东西，看向我：“芸姐，地点？”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测试地点。
对啊！这测试总不能在公司或者大街上进行吧？
“去……去我家吧？”我下意识提议，说完就后悔了。这会不会显得太迫不及待了？
明仔似乎也顿了一下，但很快点头：“好。我半小时后到。”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心跳失序。
回到家，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客厅收拾了一遍，把各种零食、抱枕归位，甚至还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看着瞬间变得整洁（甚至有点过于刻意）的客厅，我哑然失笑。
小芸啊小芸，你这是干嘛？迎接检查吗？
门铃准时在半小时后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
明仔换了一身简单的灰色卫衣和运动裤，看起来比白天少了几分棱角，多了点随性的少年感。但他手里拎着的那个电脑包，又瞬间把氛围拉回了工作频道。
“请进。”我侧身让他进来。
他走进来，目光快速而礼貌地扫视了一下客厅，然后径直走到茶几旁，放下电脑包。
“开始吗？”他问，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可以开会了吗”。
“……好。”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平静。
我们像两个即将进行精密手术的医生，在沙发上坐下，中间隔着那个装着样品的银色小盒子。
明仔打开电脑包，拿出笔记本电脑、一个蓝牙连接器和一份纸质版的测试流程清单。
“首先，需要配对设备，调试APP基础功能。”他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是复杂的程序界面。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嗯，形状很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幺，我赶紧晃了晃脑袋，把注意力集中到产品上。
按照流程，我拿起那个冰冷的银色脚环，戴在了自己的左脚踝上。
尺寸刚好，柔软的硅胶内衬贴合着皮肤，初触微凉，果然如方案里描述的那样。
“打开APP，选择‘基础禁锢’模式。”明仔头也不擡地指挥。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设计简约（同样透着不正经虔诚感）的APP，找到了对应模式，点击。
脚环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然后开始以一种非常缓慢、但能清晰感知的速度缓缓收紧。
那种感觉……很奇妙。
不像被强行束缚，更像是一种被逐渐包裹、掌控的感觉。力度恰到好处，不会疼痛，但存在感极强。
我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明仔擡起头，看向我的脚踝，眼神里闪过一丝专业评估的光芒：“感觉如何？收紧速度是否舒适？力度等级是否需要调整？”
“还、还可以。”我努力维持镇定，“速度刚好，力度……再轻一点点？”
明仔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调至百分之八十力度。现在呢？”
脚环的禁锢感稍微松弛了一些，但那种被包裹的感觉依然清晰。
“嗯，这个力度可以。”
“好。接下来测试震动反馈。”明仔切换模式，“尝试‘模拟脉搏’模式。”
APP切换，脚环上的震动模式变了，变成了一种类似心跳的、有节奏的搏动，噗通、噗通……贴着我的脚踝皮肤，仿佛能引起共鸣。
这感觉……太羞耻了！
尤其是在一个沉默寡言、颜值爆表的年轻异性面前，感受着这种模拟亲密接触的震动……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呼吸也不自觉地微微急促起来。
明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依旧专注于屏幕上的数据流：“频率稳定，波形正常。接下来测试‘互动任务’模式。”
他点开了一个需要两人配合完成的小游戏任务。
APP上显示：“请测试双方在十分钟内，保持脚环处于佩戴状态，并共同完成一套双人舒缓瑜伽基础动作（图示），任务成功可解锁‘自由模式’。”
双人瑜伽？！
还要图示动作？！
我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小人摆出的各种纠缠在一起的姿势，眼睛都直了！
这……这真是我们设计出来的流程吗？！当初开会的时候怎幺没觉得这幺羞耻！
明仔看着屏幕，也沉默了几秒，耳根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合上电脑，站起身：“流程要求，开始吧。”
我：“……”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做科学实验的语气说这种话！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硬着头皮，跟着APP上的图示，开始和明仔摆弄那些姿势。
什幺“背靠背呼吸同步”，什幺“辅助伸展式”……
他的手掌偶尔会为了保持平衡而扶住我的腰侧或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和力量。
他靠得很近，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一种属于年轻男性的、干净的气息。
我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在瑜伽动作本身，全部感官都在叫嚣着与他接触的每一个点。
他的呼吸似乎也比平时沉重了一些。
在我们尝试一个需要他从身后环住我、辅助我后弯的动作时，我的后背几乎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宽阔和热度，以及……他似乎同样不太平稳的心跳。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有点晕乎乎的。
APP突然“叮”一声提示：“任务完成度80%，接近成功，请保持姿势十秒。”
十秒！
这十秒变得无比漫长。
我能感觉到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他的下巴几乎要碰到我的发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黏稠的、躁动的暧昧。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因为心跳过快而窒息时——
“叮咚！”
明仔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屏幕随之亮起。
这声音像一颗冷水，瞬间浇灭了些许升温的旖旎。
明仔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迅速但轻柔地松开我，后退一步，拿起了手机。
他只瞥了一眼屏幕，甚至没有解锁，眼神就瞬间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恭顺。
是莉莉。
一定是莉莉。
我几乎能肯定。
那一眼，像是一个无声的指令，瞬间将他从刚才那片刻的迷离中拉扯出来，重新套上了“莉莉的明仔”这个身份枷锁。
他放下手机，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任务完成。‘自由模式’已解锁。芸姐你可以自行体验一下不同震动档位。我需要记录一下刚才的交互数据。”
他重新坐回沙发，打开电脑，目光专注地落在屏幕上，仿佛刚才那个与我呼吸交缠、身体贴近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失落和……不爽。
这种被人远程操控、随时可以叫停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我看着明仔完美的侧脸，心里那个关于莉莉和明仔关系的猜想，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人不是滋味。
今晚的测试，似乎不仅仅是测试产品。
更像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而我，好像已经开始处于下风了。
那只银色脚环还戴在我的脚踝上，散发着微弱的温热，仿佛在提醒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