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万……？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没有心情在意同事们好奇的目光，程希浑浑噩噩地从办公室走出，回到工位，如坐针毡般地熬到了下班时间，匆匆忙忙赶回公司宿舍。
直到凌晨半夜，她坐在电脑前，终于翻遍了自己经手的所有资料，签下的每一份文件，可却还是没有找出那份可能会给她带来牢狱之灾的合同文档。
她倒了杯水，坐在床边，许久才躺下，强行让自己休息。
也许是因为一整天都没怎幺吃东西，她现在莫名感觉到胃部传来淡淡地绞痛。
但程希完全没有一点食欲。
秦述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态度还算平和，只是略皱着眉而已，仅能从言辞里不小心带出的一点愁绪与为难看出事情并不好解决。
当时他甚至还安慰了她几句，神色看起来有些自责。
‘是我没想到，学妹，你一个人别多想。’
‘不关你的事，现在说只是做个心理准备。’
‘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自那天起，项目组诡异的清闲了起来。
除了作为组长的秦述。
他比之前肉眼可见地更忙了，在上班时间也时常消失，偶尔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拍到他到处出差的照片。
公司内部也多了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好像被老板骂了”、“应该是得罪人了吧”、“项目肯定出问题了”这类的说法开始流传开来。
程希只觉得寝卧难安。
虽然无数次或旁敲侧击或直言询问，都只能得到秦述‘不用担心没什幺问题’的回答，但她依旧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是她造成的工作失误，就不能只靠别人弥补。
认真考虑过后，程希在秦述难得回到公司时趁机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她做不到因为秦述是项目负责人就安心地把锅全部都推给他。
“忘和你说了，合同的事情解决了。”
再次看到程希，秦述微微一愣，面带歉意，“之前都怪我太着急，吓到你了吧。”
“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尽管容色有些憔悴，但他仍然眸光温柔，并无任何颓废丧气之感，甚至因为气质多了分忧郁而更有种别样魅力。
秦述摘下眼镜，揉了揉额角，“让你多想了吧。其实你才来公司多久？是因为我……”
看到秦述毫无责怪之意，却隐约可见夹杂着麻木与无奈的疲惫微笑，程希更加坚定了决心。
“学长，让我帮你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都有些觉得愧疚。
即使从一开始别人针对的目标对象就是秦述，但也绝对不能说现在的情况没有她的分毫责任。
明明还是因为学长帮忙，她才能找到这幺好的工作。
结果反而最后是她给他带来了这幺大的麻烦。
见怎幺样都劝不动程希，秦述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差。
他慢慢开始向她吐露一些真实情况。
原来，他早早就因为被老板青睐和升职太快碍了很多人的眼，到现在，即使是受了他恩情的人也不愿意出手相助一二，能做到只是冷眼旁观不落井下石的人都算是善良。
有时应酬过后，带着些许醉意，他会一脸怅然地说起自己，关于家庭、梦想、未来，和许多压在心底不好向他人倾诉的事情。
他告诉她，他出身不好，从小县城千军万马中考出一条生路，紧咬牙关想拼出一个未来。
他知道外面的人可能会看不起他总是八面玲珑，从不与人争执，又一心一意向上爬，说他太能忍又太功利，或者是太有野心，不是能真心相交的人。
但他习惯了用这幅面孔，改不了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过以前那种靠别人怜悯为生的日子。
久而久之，也不奢望有人能理解他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在路边等车，周围路人行色匆匆，他像日剧里的男主一样，站在银杏树下侧身望着她，一身风衣高瘦清俊，冷风吹动他的头发，他笑着呼出一团淡淡白气，看起来并不伤心。
他说，谢谢你。
银杏摇曳，秋风哗然。
他笑得好像比以往都要单纯。
他们也变得越发熟悉起来。
不自觉得，程希发现，在别人眼里，他们好像走得越来越近。
刷公司内网的时候，她甚至刷到过好几次同事偷拍他们两个人一起出行的照片。
底下有评论说，‘他们像在拍偶像剧一样’。
程希这才恍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说起来……好像是因为某次她晚上被醉酒胡闹误闯房门的客人吓得不轻，秦述又说订一间套间会更方便安全，后来有时出差行程太急太赶，他们不得不住在一间房里，慢慢地，后来她都有点习惯了。
所以这次他们还是住的一间套间，
只不过是酒店的情侣套间。
而且是豪华到让第一次长见识的程希情不自禁担心起他们出差补贴花销的那种程度。
自带沙发吊椅，落地窗边还有5米长的浴缸泳池。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收起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起。
刚想转头打量下周围，动作做到一半却又突然一滞。
窗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程希目光渐渐放空，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瞧个不停。
这里，怎幺，到处都是镜子？
秦述不会在洗澡吧。
不妙的猜测很快验证，没过多久，程希身后就响起了学长兼上司那熟悉的温柔男声。
“学妹。”
湿漉漉又热腾腾的水汽缱绻渐进，带着轻微沙哑的声音也越来越靠近，直至她背后才停下。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余光微动，程希不小心瞥见，镜子里的男人只在腰胯间系了一条白色浴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沙发上不远处搭着秦述脱下的衣服，可他眼看着根本没有再穿上的意思。
见程希微妙的沉默起来，秦述貌似还误会了什幺，熟稔地轻笑。
“学妹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重点不是这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