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报雪花片一样传来,却总是没有个准确的消息。清军到哪里了?难道真的要南下了?江南的局势更加混沌,士族们一个接一个地投降,皇帝轮流转,保住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南雄,韶州失守了,清人直接屠了两座城,逃出来的只有五六人。朝廷哗然,锦衣卫指挥使竭力主张逃难。两广总督却说不要轻易移跸,以免导致各地人心瓦解。绯红色官袍们分成两派,在金銮殿中互不相让。更有甚者直接摔了笏板,“陛下不知道《六国论》吗!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自古以来,逃亡天子不得善终啊!”
笏板咣当滚到地上,朱琅脸色已经雪白。而此时殿外又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太后已经登轿,传下懿旨速速南迁。
朱琅生母已死,又哪里来的太后?这其实是桂王的正妃王氏。朱琅被推上这个位子,她也水涨船高,过了一把太后的瘾。朱琅碍于孝道,不得不认了这个从小欺凌过她的女人。在桂王府时,王氏御下苛刻,尤其对庶出儿女,轻则责骂,动则体罚。成祖皇帝有训,不许教养宗室子弟,识字便可。朱琅曾经悄悄溜进书房读书,王氏发现后揪着不放,说她心野,打得一只耳朵几近失聪。
朱琅抓紧了袖子。
旻朝以孝治天下,太后虽然没什幺权,但要公开对着干,皇帝的名声也会大受损。吵闹的群臣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刷刷往向朱琅,南迁派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欢爱过后李定总是很温存,密密地吻着朱琅的脸颊。朱琅也由着他去,只在李定张嘴要咬的时候擡上一记冷眼。然后李定讪讪闭嘴,又换了个新的地方吻。
哪里都好漂亮,哪里都亲不够,李定痴痴地迷恋着。要是能缩小带在自己身上就好了,因此每次行房他都做的又狠又重,恨不得这样的肏弄之下朱琅就会变成一个挂件。
他注意到朱琅的耳朵。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洁白无瑕,朱琅的右耳尖尖上有一个小豁口。他一下僵在那里。
“谁干的?”
李定摸上那只小小的耳朵,朱琅感到痒,动了一下。李定凑上去,又摸了摸,朱琅“嘶”了一声。
李定以为是弄疼了她,急忙对着耳朵吹气。朱琅侧过脸,鸦黑长发水流一样散开,面上一点笑,却不达眼底。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别管那个了,你还要的话得快点,我有点累。”
朱琅的语气很平静,其实她很难受住李定暴虐的性爱,也不怎幺能感到这档子事带来的快乐——床上很多时候李定只顾着自己弄她,每次弄完她只觉得下体撕裂的疼痛。但她不在乎。
比起这样的痛楚,朱琅受到过更加刻骨的疼。李定又算什幺,不就是喜欢这具身体幺,给他便是。
朱琅圈住李定的腰,想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也是为了逃避李定的目光。李定却少见地没有动作。相反他捧起朱琅的脸,深黑色眼眸中倒映出她的容颜。
朱琅面皮白净细腻,眉目沉静——李定总有种错觉,朱琅就像天上的月亮。人人都喜欢月亮,但你能抓住月亮吗。他听说古人为了捞住一个月亮的倒影,有直接淹死在水里的。以前他只觉得这个人蠢笨,现在他感到这样的恐慌。
“耳朵怎幺回事?”
他轻声问,不敢高声语,怕仙人会飞走不复回。
朱琅不愿意揭露过去的伤痕,执拗地不开口,偏生李定也是个认定就不会放过的主。她在对方如炬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被打的。”
轻飘飘地就揭过了。
李定手指有一些颤抖,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得多,也不会喊个疼字。可是看到这个小小的豁口,他心里泛起波澜。
朱琅侧过脸。长发半垂,遮掩她半张脸,烛火下晦暗不明。
“谁?”
“谁!”
李定抓住她的肩膀,骨头瘦的硌手。朱琅还是不肯看他,只是手指抓紧被子,骨节泛白。
“王太后。”
开始是耳光,后来直接拿了簪子戳,年幼的朱琅想躲,一簪子正刺在耳朵上,血流不止。朱琅捂着脸,不肯哭,王氏更加癫狂。
“简直和你死去的妈一个贱货样!”
王氏想到当年和她做对的马氏,气上心头,擡手又要打。
“贱人!生的小贱人,今天我就….”
婆子看着实在要出人命,呼拥上来抱住王氏。“王妃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还不快走!”
耳朵直接豁了口,朱琅倒不担心外貌,她怕自己会聋掉。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她那只耳朵都不能很好听声。
“你立我,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吧。”
朱琅漫不经心的开口。
“什幺?”
李定本来抱住她,力气大得似乎要揉进骨头。朱琅脸靠在他手臂上,他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做宗室成这样,还立我当皇帝,我肯定得对你感恩戴德了….刚好还是个女的,这下更方便了…想怎幺玩就玩…”
“哈…其实我当时真心以为…”
李定感到臂上一点湿润。
心里突然很冷,便是在陕北极寒时节都没这样冷过。在极度的冷意里他听到自己分外干涩的声音。
“以为什幺?”
朱琅突然截止话头。
“…对不起,我说的都是胡话,最近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