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的省公安厅不算太安静。
接待室外偶尔有穿着制服或便装的警员走过走廊,每个人都步履匆匆,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长桌上放着两杯茶,中途警员小王还敲门进来问问要不要添茶。
小王好奇地观察着温钰和霍廷的关系,也想知道为什幺这二人一来副厅长要这幺正式地接待他们,还去调档案。
他带上门前又看了这二人一眼。
温钰和霍廷并不在意这好奇的视线,霍廷率先开口:“你就不好奇我为什幺一定要来省公安厅吗?”
“你的案件卷宗只有在这里调得出,要想翻案必须得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幺,我想,还有很多具体细节你并不清楚。”
霍廷深深地看了温钰一眼,“是,那次行动后我就被直接定了罪,甚至连接触突击队的队员都是被禁止的。”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楚建回来了,神情严肃。
他将那个贴着保密签的牛皮纸档案袋放在桌上,掌心按住纸袋。
“霍廷的个人刑事案卷,全在这里了。当年裂刃突击队参与的断桥行动的简报我看过,牵扯甚广,小温,我劝你最好不要参与此事。”
霍廷坐直了身体,目光如鹰隼紧紧锁在档案袋上。
“楚叔叔,你这话是什幺意思?”
“跨境行动,目标明确,本来该是一次漂亮的联合打击,可结果......这件事情你身边的霍廷应该更清楚。”
温钰转头目光询问地看向霍廷,
霍廷手指握紧了纸杯将其捏扁,接过话:“最后结果是行动失败,造成伤亡,队里出现内鬼交易毒品、杀害毒贩和卧底同僚的恶性事件。我的罪名就是故意杀人,还被指控利用军事行动为掩护,受贿走私贩卖毒品。”
温钰伸出左手,将纸杯从他手中抽出,笑意盈盈地看向楚建:“楚叔叔,那我就更想看看究竟是什幺证据定下了他的罪。”
楚建叹了口气,似对温钰很无奈,贴着桌面把档案袋推到温钰面前。
温钰手指将档案袋的绕线一圈圈转开,取出里面厚厚一沓材料。纸张很平整,没什幺被翻阅的痕迹,显然自从霍廷定罪后就没有再启封过。她将材料在桌上摊开,楚建也拉过椅子,坐在了侧面。
温钰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勘查报告、物证清单、尸检报告摘要,以及几份关键证人的询问笔录。
而霍廷的视线则长久地停留在几张现场照片上,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那是在爆炸后,警方在南麓镇制毒工厂内部拍摄的,爆炸后的狼藉,以及两名毒贩和卧底警员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界河切开Z国与M国两国国境线,石桥连接两岸。平缓的江湾镇位于我国西南位置,是个以渔业和边贸为生的宁静小镇,而Z国南麓镇背靠险峻山脉,地形复杂极易于藏匿,是武装贩毒集团“蝰蛇”的重要集散地和通道。
多年以来大量毒品,由这条贸易通道销往M国,就连江湾镇的普通百姓都被列为了怀疑对象,很难完全将他们和毒贩的身份切割开来。
Z国内部兵力甚弱,内战不断,更别说打击毒品犯罪,甚至有政府官员便是靠此发家致富,更有甚者假意动用国库和资源作势打击毒品集团,实则私吞进自己的口袋,不干一点实事。
近数十年以来政府都对“蝰蛇”束手无策,这次新政府上台便联合了M国共同打击贩毒集团。
两国都派出了大量兵力,裂刃突击队便是集结了我国军队最精锐的军事人才,霍廷便是其中之一,突击队奉命执行断桥行动,与Z国里应外合跨境突袭山中制毒工厂,斩断毒链。
“楚叔叔,”温钰忽然开口,手指点在一份物证清单的某一栏,“这里写着,在霍廷的战术背包夹层内,搜出高纯度甲基苯丙胺,总计1.2公斤。取证人是......裂刃突击队副队长,杨立刚?”
高纯度甲基苯丙胺,又称冰毒,被M国法律明令禁止,严厉打击。
如果霍廷真的走私毒品数量如此之大,别说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也不足为过。
“对,杨立刚。”楚建回忆道,点了点一张报告,“他是现场第一批负责控制物证的人之一,报告里也附了他的签名。”
霍廷擡起眼,声音冷硬:“我的背包,在行动开始前最后一次全面检查时,由我和装备员共同确认,绝无夹带。”
“从集结地到渗透过河,再到突袭工厂,我的背包从未离身,也没有人会有机会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塞进这幺一大包东西。”
温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东西是在现场,或者说,是在你被控制后,才放进去的?”
霍廷:“只有这个可能。”
楚建皱眉,狐疑地看了霍廷一眼:“但杨立刚的证词很明确,他的供词上写着在控制你之后,当着其他几名参与队员的面,从你始终未曾离身的背包里直接搜出来的。尽管当时现场混乱,但不止一个人看到了,他们也都做了证。”
“看到了他从我背包里拿出东西,但没人能证明,那东西原本就在里面。”
“霍廷的矢口否认也是让本案存疑的地方,警方并未查到有关他收受贿赂的证据和动机,再加上他家......所以受贿和运输毒品两项罪名还并未完全成立。”
“那杀人又是如何定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