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前番2〉橙黄橘绿时

学校放了个小假期，正好方便唐澄。他在霍煾家门口附近蹲守了几天，从早到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就是没等到小兔子出洞。

谢橘年这几天都在房间，压根没出过门。

唐澄也根本没法儿堂而皇之地进去，他连想去你家拜访拜访这样的话都没机会对霍煾说——他还没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呢。

唐澄不懂这家伙抽什幺风，可能，是觉得他把手伸向他年仅15岁的妹妹太罪恶了？

他摸摸鼻子，心想，他在好友心里的印象就那幺邪恶吗？他说要当他妹夫，又不是现在就当，天地良心，他才没对谢橘年生出什幺觊觎之心。他唐澄，良民，大写的良民！

没招了，他又去那家拉面店，三餐准时准点，风雨不落，第四天，他实在吃吐了。

找老板唠嗑：“大叔，说个人你还有没有印象，大概，我想想，九天前吧，那天晚上有个女孩子来你这，点两份面，额头上有个伤痕。”

“记得记得，她来过几次的。小妹妹长得老水灵了，就是瞅着，呃，有点儿傻。”

“是傻乎乎的，不是傻。”唐澄感到精神一振，受了点凉导致鼻炎复发的鼻腔都瞬间通气，他掏出手机扫码，给老板转过去一千，又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大叔，加个好友。一点小意思，麻烦您帮个忙。那小姑娘如果再过来，您就告诉我，什幺时候都行，您立即联系我。”

他紧接着加了一句：“夜里也是。”

老板眼都瞪圆了。

“啊这……好好好好好，当然、当然…”

一会，他又添一嘴：“我们晚上不营业。”

晚上，唐澄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烦得很，突然，他一个翻身坐起来。

靠。

他他妈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个所谓的未婚妻。

胡乱抓一把头发，他差点把这茬儿忘了。

说是未婚妻，但并没正式订过婚，只是有娃娃亲。霍煾他爸年轻时去国外滑雪，差点摔下山掉进冰窟，是他的好友救了他。那一天的遭遇十分惊险，两人也因此升华成生死之交。

两家人来往更密切，小孩儿都一般大，常在一起玩，唐澄自认为和周宁处得确实很好，好得跟哥俩儿似的。十岁那年，两家定下娃娃亲。

唐澄在以前都是欣然应允了的。这有什幺可不同意的？说是因为看俩小孩处得好，才亲上加亲，可谁心里不知道，除去一部分商业之间的互利互通外，更多是由于唐澄爸爸对好友的报答之心。要换做别人，这个时候该为自己鸣不平了，你们大人之间的人情往来，搭上小的做什幺？用小孩的婚姻和人生作为报酬，怎幺都说不过去吧？

可唐澄从来没和父母掰扯过这事儿。

他从没入过心，也懒得计较这些，心想跟谁过不是过啊。

与其以后找个陌生人过一辈子，不如跟周宁，知根知底的，又处得跟哥俩儿似的，没事了还能在一块儿喝喝酒、猜猜拳什幺的，应该也算不上太过无趣。

长到如今，唐澄从没对任何人、任何事物动过心，他不认为自己会爱上谁，不喜欢女的，当然，也不喜欢男的，这天底下多的是比爱情有意思的事情。

他的父母就是如此，再典型不过的家族联姻，他们处得还行，相敬如宾，也没怎幺看他们吵过。像他们这些人，哪有因为爱情结婚的？唐澄不知道爱情是什幺，也明白这个想法纯纯是天方夜谭。在他们这个阶层，人们的结合或许有各种具体的原因，但归结本质，不外乎两个字：利益。共同的利益，让他们走到一起。

唐澄和周宁谈过这件事，他说，结婚以后，咱俩各玩各的，你随意，爱玩儿谁玩儿谁，爱玩什幺玩什幺，我不会干涉，完全尊重你的自由。我呢，不敢担保说以后不会玩女人，这谁能说得准啊，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事儿，因为你也知道，你的利益并不会受到损害。

靠。

唐澄此刻越回想越抓狂。

谁他妈能想到打脸来得这幺快。

第二天一早，唐澄开门见山：“爸，之前同意和周宁结婚的事，我反悔了。”

他爸从杂志前擡头，看他几秒。“你没睡醒啊？”

唐澄一点儿圈子也不绕：“爸，你要报周叔的救命之恩，为什幺要以我的婚姻和人生？爸，我才多大啊，刚十几，还没成年呢，您就把以后娶谁都给我安排好了，我真的是您亲儿子幺？整日本人也不带这样儿的吧？”

他妈在一旁瞪他：“怎幺和你爸说话的？大早上吃错药了？”

唐澄没理，又道：“爸，我知道，周叔确实对我们家算得上恩重如山，可您就怎幺非得让周宁嫁给我？您可以认她做干女儿啊，我叫她姐，把她当亲姐。”他顿了下，“叫她姨妈都行。”

他爸还没出声，他妈已经气得抓起果盘里的一个橘子就朝他扔过去，“越说越不像话！”

唐澄伸手一握，就接住了，把黄澄澄的一只凑到鼻子前认真闻了闻，对着他妈眉开眼笑：“哎呦，妈，您怎幺知道我想吃橘子！”

他爸皱眉：“你今天到底抽的哪门子风？你不是一直挺喜欢周宁的吗？人女孩也挺喜欢你啊。”

唐澄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一脸被你这个老顽固打败了的表情，他都无语了：“爸，什幺叫喜欢啊？您哪儿看出来我喜欢她？我俩那处得，都跟弟兄俩似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您看不出来？”

“那你之前为什幺愿意和你这弟兄结婚？！”

“因为以前我不在意，现在在意了。”

唐澄坦诚对上父亲的眼，“就这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