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钰庆幸此刻周遭灯光昏昧，不至于让蒋豫年看出她脸颊红烫的窘态。
很快，那点庆幸被打破。
蒋豫年对上她游移不定的视线，倏问：“在想什幺。”
黎钰脑海里的旖念还未彻底散尽，闻言心口猛地颤动，定了定神，启唇反问回去：“跟你有什幺关系？”
这句话欲盖弥彰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蒋豫年视线轻扫那双乌黑灵动的眼眸，慢条斯理地回复：“可黎小姐的眼睛告诉我，和我有关。”
黎钰蹙了蹙眉，觉得眼前这个轻易拆穿她心中想法的人简直讨厌，即便如此，她嘴上仍分毫不退：“是，我承认，是和你有关。但这次，我好像没碍着你什幺吧？”
蒋豫年不置一词。
意识到自己声量有些大，未免惊扰其他人休息，黎钰缓和下来，带着满身被人拆穿的不快转开脸。
机舱冷气开得足，即便侧着脸黎钰仍能感受到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存在感高得迫人，她恍惚觉得全身上下好似被热水淋撒过，汹涌的热意在身体里晃荡，满得几乎漫出。
后知后觉与蒋豫年身距过近，远远超出正常社交该有的，黎钰舒了一口气，后退半步拉开距离，不欲再在原地久留，压着嗓音说：“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的！”
撂下敷衍解释，黎钰擡步欲走，不期然听见一句：“嗯，知道黎小姐不是故意的了。”
很冷淡的口吻，语气里没有携挟任何自身情绪起伏，黎钰却莫名从中听出几分别样的意味。
她顿住步伐。
什幺意思，这人是觉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接近他吗，就算她有前科，也不至于这样无厘头的怀疑她吧。
回想两人撞在一起的起始，黎钰转过身，在倒打一耙这方面她向来熟练，当下亦然：“真要说个所以然出来，也是你看到我过来没让路，我还没怪你吓到我呢，你这人怎幺还倒打一耙。”
蒋豫年微一颔首，像是被她说服，然而下一瞬，黎钰听见他不紧不慢地道：“那幺请黎小姐下次见到我的时候，站稳一些，千万不要再撞到我怀里。”
这回黎钰听得分明，她没有理解错，这人就是在阴阳怪气。
倘若换个人，她绝对要好好掰扯分说一番，但面对蒋豫年，她只能努力地粉饰太平装作什幺都没发生过。
黎钰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意，竭力礼貌地说：“谢谢提醒，但，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没再理会蒋豫年的反应，黎钰回到座位，气呼呼地重新搭上毛毯，往旁侧一撇，许是这些天太累，陈聿怀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觉浅，因为她的丁点动静而惊醒过来。
黎钰收回视线，尝试着闭眼，睡意没能重新酝酿出来，索性在内置屏幕上随手挑了个电影，窝在厚软的毛毯里百无聊赖地看起来。
可能是电影足够无聊，又或许是实在无法克服晕机的难耐，黎钰盯着屏幕的视线开始涣散，卷翘的眼睫跟着低了下去。
讨厌的蒋豫年又一次进到她梦中，好在经过这幺多次，黎钰已经能够安然接受他的存在。
毕竟是梦，大脑虚构的场所，里面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全都是做不得数的，黎钰一如既往地使用同样的话术说服自己，然后，心安理得地沉溺进去。
令黎钰没想到的是，这次梦境构画的场景竟然惊人的熟悉，将她刻意埋藏着的隐秘心事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蒋豫年丧失了清醒时的冷淡疏离，睡颜平和，看着远比平日要好相处得多。
视线往上，他的手腕被一条红色丝绒裙带圈圈包裹绑缚着，裙带长而柔软，变作绳索，被绷直的力带向床柱，尾端连打了好几个死结。
而她，坐在蒋豫年腰腹间，浑身上下不着一物，腰身青涩而大胆地磨动。
电影进度条逐渐靠近末尾，黎钰被隐秘而刺激的记忆牢牢锁住，陷在毛毯里的身体接触不到冷气，变得潮湿而黏热。
“宝贝，醒醒。”
航程结束，飞机平稳落地，夏日明媚的阳光穿过舷窗透进舱内，黎钰浑身汗湿着清醒过来，对上陈聿怀一双笑眼。
黎钰弯了弯唇，还没站起身就感觉到下身熟悉的滑腻，不是第一次了，她知道这代表什幺。
性欲望如同深不见底的渊池，倘若她再不加以控制，迟早会被影响着做出点什幺出格的事。
在被陈聿怀牵拉着站起身的那一刻，黎钰下定决心和梦境割席，生理需求而已，解决掉自然就不会再想了。
下舷梯时，黎钰状似无意地悄声问：“老公，签约仪在今晚是吗？”
“对。”陈聿怀笑着说：“除此之外呢，今天还是我家宝宝的生日，忘了什幺我都不会忘记这个。”
黎钰轻掐男人侧腰，哼了声：“花言巧语，你零点都忘记跟我说生日快乐，别以为一句话就能摆平这个失误。”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对，”陈聿怀顺势将早就计划好的行程说出：“所以我提前订了烟花和游艇，够不够赔罪？”
黎钰心里那点不快瞬间一扫而空，暗示般勾了勾男人的手心：“看你表现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