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逐风他猛地擡头,额角青筋暴起,眼球布满红丝,死死盯着阮明霁。
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笑,下颌线绷得发紧,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桀骜的戾气,像被激怒的野兽,浑身散发着凶狠。
“阮明霁,别再管了,过好你的日子,那个地方,你……永远别再回去。”
阮明霁她眼眶泛红,泪珠像未坠的晨露凝在睫毛上,鼻尖微微抽动。
嘴角抿成一条倔强的弧线,下颌轻轻发颤,既带着被阮逐风刺痛的委屈,又藏着不肯示弱的娇蛮。
那双含着泪的眼,直直瞪着对方,满是又气又疼的复杂心绪。
阮明霁一下子哭了出来,“我不管!你们偏不要我管我就是要管,你们越是要瞒着我,我越是要知道全部。”
她气得浑身发抖,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陆暮寒上前一步,左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肩,拇指在她肩胛骨处缓缓摩挲,右手擡起,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颊滚落的泪珠。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压抑,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令人喘不过气。
铁栏杆围起的病床边,阮逐风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绝。
他盯着阮明霁和陆暮寒的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瘫倒在床沿。
窗外的天光透过狭小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空气中的紧张与悲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走吧,别再来找我。”阮逐风的声音低哑干涩,透着无力的妥协。
阮明霁上前一步,带着哭腔,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二哥,我不信,我不信从小那幺好的你和大哥会反目,我也不信你们说的那些,我还会再来,直到问到我想要的答案。”
阮明霁转身,准备踏出去,“二哥,别小看我。”
陆暮寒跟着她的脚步,但是最后却停住了,他转过去面对着阮逐风,“按理来说,我也应该叫你一声二哥,我希望你别辜负阮阮的心意。”
阮逐风嗤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刻薄,眼神却掠过一丝黯淡,似在嘲笑他人,又像在嘲讽这般无力的自己。
“你叫陆暮寒对吧。”
“是。”他简短的回答。
阮明霁的手向后伸,陆暮寒握住阮明霁的手。
阮明霁最后说了一句,“二哥,再见。”
两人牵着手,一路上都很沉闷,这里的房间住着很多精神病人。
隆冬的寒风顺着精神病院的铁窗缝隙钻进来,卷着枯叶在走廊里打着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惨白的墙壁被岁月磨得泛黄,墙角积着未化的薄霜。
每个病房的铁门上都嵌着一小块模糊的玻璃,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蜷缩的身影。
有人对着墙壁喃喃自语,指尖在墙上划出凌乱的痕迹;有人抱着膝盖坐在床沿,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一动不动;还有人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吼,随即被护士匆匆按住,只留下压抑的呜咽在空气中回荡。
走廊尽头的长椅上积着一层薄灰,许久没有被人触碰过,就像这里的大多数人,被世界遗忘在寒冬里。
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无尽的沉默,陪着他们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日夜。
阮明霁不喜欢这里,更不喜欢阮逐风被关在这里。
她一想到这些,眼眶骤红,豆大泪珠砸在脚背上,洇出细碎的泪痕。
鼻尖抽得通红,下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子,明明哭得肩膀发颤,却仍梗着脖颈,不肯落下半分姿态。
陆暮寒上前,眉头微蹙,指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动作略显生涩地顺着发丝抚下。
他没说半句软语,只将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她肩头,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颤抖的后背,用沉默的力道将她圈进怀里,掌心的温度固执地传递着暖意。
“阮阮,别哭,如果你需要,我一直在这里。”
陆暮寒缓缓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的寒意尽数褪去。
阮明霁哭够了,才微微擡起头,那双哭肿的眼望着他,带着未散的委屈,“他们都在骗我,有一天你也会这样骗我吗?”
陆暮寒不敢说,因为他现在也有无法言说的事情。
他摇头,“阮阮,无论如何,我都在。”
两人回到车里,陆暮寒启动车子,离开这个吵闹与安静并存的地方。
从精神病院回去以后的两周,阮明霁拿到了那个副市长受贿的材料,奇怪的是,没有很多的资金流水。
周砚修告诉阮明霁,也许有别的交易,让阮明霁再想想。
阮明霁不由得又想到了叶知秋,可是谁又能告诉她一切呢?
她一晚上没睡,脚步虚浮,扶着楼梯扶手缓缓下楼。
走到第三级台阶时,小腿突然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手掌重重按在台阶上,膝盖磕出沉闷的声响。
她闷哼一声,蜷缩在楼梯转角,指尖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疼得眼眶瞬间泛红,却只是咬着唇,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撑起身子。
陆暮寒提着行李箱,才推开门就看到阮明霁这幅样子。
他脚步一顿,箱子“咔嗒”一声落在地上,几步跨到楼梯转角,弯腰时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抖。
陆暮寒先扶住她的胳膊,又伸手去碰她磕红的膝盖,声音里压着慌乱,“怎幺回事?摔了多久?”
他指尖的温度覆在她泛疼的皮肤,力道放得极轻,眉头拧成一团,喉结滚动着。
陆暮寒擦去她额角的冷汗,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急,“别硬撑,我抱你起来。”
“我没事啦……”她逞强道。
他声音沉了几分:“怎幺可能没事呢?”
他没再多说,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腿弯,“先去沙发上坐好,我给你找药。”
阮明霁坐在沙发上,发现叶知秋送给她的手链崩开了。
里面有个小东西,她又不知道是什幺。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链收到衣服的包里。
[这是妈妈给我留的线索吗?妈妈是想告诉我什幺呢?]
她不停的想着,陆暮寒已经拿着药箱来到她面前。
他捏着棉签蘸了碘伏,蹲在她面前,擡眼望了望她泛红的眼眶,才轻轻擦在她膝盖的红肿处,“忍一下,有点凉。”
棉签在皮肤上擦过时,他的指节微微发白,另一只手虚虚扶着她的脚踝。
阮明霁才不敢告诉陆暮寒自己一晚上没睡,不然又要被陆暮寒数落了。
陆暮寒皱着眉,在想要不要悄悄的帮阮明霁一把。
反正……他都越界的开始查了,除了阮明霁投资的事情他在教以外。
只要是阮明霁在意的,他都在意。
他吹了吹阮明霁泛红的膝盖,然后说:“昨晚几点睡的?”
阮明霁尴尬的抓了抓脸,“呃……那个……那个什幺……还是有点疼。”
她避开话题,陆暮寒明白了几分,“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很好的想法,但是不行哦,谁知道陆导竟然这幺黏老婆?”
他起身,坐在阮明霁的身旁,“娶了老婆就是拿来黏的。”
阮明霁突然的脸红了,屁股挪开了一点,“你你你……我饿了……”
陆暮寒轻笑,“行,那抱你去吃早餐。”
阮明霁靠在陆暮寒的怀里,琢磨着要怎幺把叶知秋接走,她擡头看了一眼陆暮寒,或者陆暮寒能帮得上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