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慢前进。
空气中已经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即将入冬的天气,越来越冷。
前不久李轻轻刚过十八岁生日,宅子里上上下下和她唱着生日歌,那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轻轻,一时也都慌了神。
“没有,我只是高兴,真的,我好高兴。”
楚远棋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条项链,李轻轻舍不得戴,被好好放在衣柜里,当宝贝似的护着。
又是脚链又是项链,下次会是什幺?手链,戒指……所有能箍紧她的东西?
在楚淮知道李轻轻不用上学后,他就不能止住对自己父亲恶意的猜测。
总不可能要和她结婚吧,结婚,楚远棋不可能和她结婚。
一个情人而已,充其量不过情人而已。
怎幺可能结婚,情人,情人。
细微的粘腻水声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里面夹杂着压抑的喘息,每一口呼出的气息都烫得吓人。
他睁开眼,看见女生迷离的脸庞。
对了,他刚才是把她拽到房间,然后……
女孩子双颊泛红,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脖颈,整个人要栽倒似的往后仰,他回过神,扣住女生的腰往前带。
“别躲。”楚淮听见自己的声音简直不像自己,他偏头追着吻,已经想不起是第几次撬开她的双唇。
对亲密之事上瘾的男生不知餍足,他像是渴死的兽,空有掠夺的本能,却始终找不到遏制另一层饥饿痛感的办法。
“可,可以了……唔,他快回……”
李轻轻声音发软,手垂下,试图推开楚淮。
这已经是预告停止的信号,他们约定的就是这样。可楚淮非但没停下,反而掐着她的腰往下按去。
柔软的睡衣布料下是遮掩不住的凸起,坚硬的轮廓顶端重重碾过腿心,李轻轻浑身一颤,溢出的呜咽被他瞬间吞进嘴里。
楚淮被刚才头皮发麻的感受搞得头疼,他失控地向上顶了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幺后,他瞬间愣在原地。
唇瓣分离,牵扯出一丝银线,楚淮无力般地垂下头抵在女生锁骨处,手掌下仍握住她的腰,慢慢平复起呼吸。
“我得走了,楚先生该回来了。”
李轻轻试探地推了推楚淮的肩膀,后者把头侧起,眸子擡上睨向她。
见他不说话,李轻轻蹙起眉。
“楚淮?”
男生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嗯。”
李轻轻深呼口气:“这是第六次,还有两次。”
楚淮缓缓松开握住她腰肢的手,垂眸看向地面:“我知道。”
女生站起身,拍拍坐乱的裙摆:“那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直到房门关闭,再没有其他声音留在这里,楚淮擡手按住额头,闭上眼。
只不过是,一个情人。
*
李轻轻已经不用经常等待楚远棋,他最近实在很忙,回来的时间不定,总让女孩子等,他过意不去,所以勒令她在房间,困了也就休息。
没想到确实就这样睡了过去。
晕晕乎乎中,她想起点以前的事。
不知什幺时候,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漂亮。
大人会夸赞她,男生会向她亲近,女生会露出善意,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那句——“你长得好好看啊。”
同时她也忘记是从几岁开始撒谎的。
“他不喜欢我晒黑的皮肤。”
"村长不喜欢我没文化的样子。"
“三大队的组长叔叔,说我干活的手像老阿姨一样。”
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组成美好的她,而李浩东也如愿以偿得到更多的示好。
男人爱你白皙的皮肤,爱你纤细的四肢,爱你乌黑的发,更爱你乖巧的模样,而这些谎言毒药伪装蜜糖,最终也只会融烂她的四肢,化成血水滋养他人。
所有人都喜欢她,喜欢她的脸。
恍惚中,又看见很多模模糊糊的人影,他们拿着刀枪棍棒刺烂木门,脸上稚气未脱的她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人们鱼贯而入,闯入她的房间。
李绍东也在,他脸激动得泛红,指着缩在墙角的她。
“老子养了这幺多年的女儿,五千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王哥你评评理,我女儿又会读书写字又长得乖,嫁给陈家那小子,后半生只有让他享福的份,他陈德康凭啥这幺对我!”
“哎李兄弟,话也不是这幺说,女娃子读书写字有个啥用?你家姑娘遭人惦记这幺多年,村里村外的都以为他俩一对,这不嫁过去,外面风言风语的,真不好说,我看你啊,也别太较这个劲。”
“我呸!老子不管!你回去告诉陈德康,这钱得重新谈!不然没门!”
“哎哎,李兄弟,李兄弟!再生气也别打孩子啊,唉,算了,算了,我去谈……”
大人们的一言一语浓稠得覆盖耳膜,所有声音都被盖下去,她缩了缩身子,脊背和砖瓦房粗糙的质感相贴,彻骨的冰冷,彻骨的刺痛。
而这个时候,她十五岁。
……
“怎幺哭了?”
李轻轻被脸颊柔和的温暖叫醒,她睁开眼,看见楚远棋担忧的眼神。
他眼底含着些疲惫,小心地嗅过去,还能闻见细细的酒气。
“您喝酒了?”她问。
“嗯。”男人擦掉她下巴处的湿润,轻声开口,“哭什幺呢?梦见不好的事情了?”
李轻轻停顿了会儿才抱着他的脖子坐起身:“我不清楚,只是感觉,感觉自己好没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楚远棋顺着她的背:“那要和我讲讲吗,从小时候的故事开始。我猜或许是八岁,十岁,当时发生了哪些事呢?”
他只是随便猜了个年龄段,毕竟再往前孩子们就记不太清,而李轻轻只是闷闷地摇头,不愿意说话的样子。
大概是喝了酒,整个人话要比平常多,他想了想:“是因为我很少和你提起我的事的缘故吧,如果我愿意开口,你是不是也愿意和我说说话?”
李轻轻擡起眼皮,小心地睨着他。
楚远棋弯着唇边,慢慢拍着她的背:“比如,让我想想。”
“我的父亲是个商人,母亲和他曾是同学,他们最开始也算相敬如宾,直到……”
他停顿了下,并不想提起母亲经历过的狼狈。
“直到父亲生病,他开始对最亲的人说刻薄的话,然后发展为行动,一个巴掌,一声怒吼。人其实也是件武器,很钝的武器,偏偏同类最知道怎幺用自己伤人最深。”
“后来我和母亲摆脱了家庭,但她一蹶不振,她也生病了。于是我只好送她到国外,我知道她挂念我,在地球的另一边。”
楚远棋垂下眼,去看怀中女生的反应。
“我其实,想带你见见她。”
“那边很冷,常年在下雪,到时候,我们穿上厚厚的衣服,像这样……”男人撤开点距离,牵起女生的手,十指相扣。
他慢慢地叹气,嗓音温柔:“这样去,好不好?”
李轻轻擡起头。
最开始只是无意识地流泪,等反应过来,眼睛已经哭到觉得疼了。
她看着两人扣着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身体的温度也高于她,掌心相抵,热意源源不断地渡过来。
好温暖。
“楚先生。”
“嗯。”
她的脸哭得脏兮兮的,李轻轻用手背揩过:“我想起上次您说的话,那时候你说我太小,还故意捉弄我。”
她说的是几个月前,楚远棋说她欠操的那次。
当时他们没有做爱,被拍了一屁股的李轻轻吓得不轻,整个人紧绷得不行,结果他只是笑笑,揉着她被拍红的屁股说她像只吓坏了的负鼠,倒在地上装死。
之后她就不太敢提起这些。
而现在,楚远棋安静地看着李轻轻从手腕处取下发绳,把长发绑起。
“我觉得您之前说得对,用道理是不能让我安心的,所以。”
“您操我,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