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藏于地底的实验室，规模堪比一个能容纳千人的演讲厅。
一路走来，既没有孟凝想象中血腥的、开膛破肚的试验，也没有瓶瓶罐罐的药剂和精密仪器，就连宋昀口中的处决也不见踪影。
观感反倒更接近全息科技展示馆，各种繁复的数据模块被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或快或慢地跳动变化。
但她不敢四处张望，更不会开口询问，只是强自镇定地傍在宋昀身侧，跟随封铎走向取样区域。
封铎停在一扇与他早前所注目的单面玻璃相似的屏障前，手掌放上去，蓝光瞬间泛起，如波纹般一圈圈扩散。
透明的阻隔层消失，揭露的空间布局上与孟凝记忆中的取样室相符，只是仪器更加精密，有些甚至她也不认识。
封铎激活了部分设备后，回头瞧见爱情鸟般相依的两人，皱了眉头道。
“宋昀，你以为这是送小孩上托管吗？别跟进来。”
“凝儿害怕，我陪着她。”
宋昀却笑眯眯地寸步不让。
封铎盯了他们交握的手片刻，冷嗤一声。
“孟凝，一日不见，长本事了。”
暗喻昔日亲密的话语，让孟凝心尖紧缩，胸腔中凉意翻涌，连小腹也绷得酸软。
但她还是往宋昀身后躲了躲，只露出半张俏白的脸庞。
“他不可以留下吗…”
她眼里蕴了委屈又仓皇的神色，指尖因蜷紧而掐入手下的笔挺外套，留下浅浅的褶皱。
这般娇怜姿态让封铎顿了顿，擡眸看向以保护者自居的宋昀，唇角轻嘲地勾起。
“宋昀，你这幺紧张，莫非也怀疑检测结果？怎幺，想包庇异变者？”
“说笑了，我觉得凝儿觉醒异能的可能性更大。”
“异能还是异变，不是你说了算。孟凝，你该知道取样规矩的。”
说罢，封铎转身开始调试仪器，不再出言驱赶，端的是任由她抉择的模样。
他这不慌不忙的架势，猛地让孟凝想起被忽略已久的问题。
宋昀到底知道多少她的底细？
司空琏这段时日透露出与孟家主的密切联系，封铎则对她母父的研究甚为了解。
反倒是宋昀，只提过一次单方面的初遇。
若她是基因编辑实验体的秘密未被宋昀查出，此刻确实不应暴露。
怀璧其罪，更何况她身上还有复杂的、跨越世代的家族牵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下了决心，便柔柔地勾了下宋昀的手指。
“你在外面等我吧。”
“嗯？”
眉目风流含情的混血异能者回过身，捧起她的脸，笑容敛了些。
“刚刚不是说害怕？”
“唔…”
孟凝语塞，她当然意识到自己的前后矛盾，但只能沉默着，眸里带了祈求的水光与他对视。
宋昀定定地看着，还是轻叹一声，俯首吻吻她的额心。
“凝儿的小秘密啊…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包容的承诺许下后，他便离开了取样区域，在屏障划出的界线外站定了。
无形的阻隔缓缓生成，收窄的缝隙间，他温柔注视的目光也渐渐被掩盖。
这个约莫五十平方的空间围困住封铎和孟凝二人。
手术器械轻碰的声响，混着设备启动的嗡鸣从背后传来，惹得人心慌意乱，呼吸都几乎要滞在口鼻间。
有记忆以来，常年进出实验室接受检查，她本该习以为常的。
却因着操刀人是封铎——她的创生技术所有者，孟凝的脊背漫了寒意，双脚更是扎了根似的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他下了命令。
“孟凝，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