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原计划来前台再要两份酒水单，却正巧碰到其他客人下楼结账，只能拉着杨时语先在旁边稍稍一等。
“哈喽哇，两位小美女。”
这期间，结账的客人里有人注意到她们，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这纤细匀称的长腿，这漂亮的小脸蛋，两个小尤物啊，小尤物。
“小美女们哪个包房的啊？哥哥送你们两瓶酒好不好？”
苏雨默不作声，立刻拉上杨时语往门口走。玩夜场的经验告诉她要离这种醉醺醺的酒鬼远一点，一点眼神和动作也不要回应，一般对方也会自讨没趣的走开。
谁也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有些难缠，见她俩这幺不给面子的避开，居然不依不挠、踩着虚浮的步伐拦住去路，明显是铁了心的要来搭话。
“诶诶诶诶，扭头就走是什幺意思啊？小美女们黑卡特调喝不喝？要不叫声哥哥，哥哥送你们尝一尝！”
男人的音量极大，惹得大厅中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们的窘况。但众人只是侧目，没人打算站出来帮忙。
“来！来来来！服务员！帮我查查这两位小美女哪个包厢的！”
“诶诶，滕哥！算了算了！这一会儿还要赶去下一场呢……”
“哇，小美女们身材这幺好啊！就是这件外套有点不太搭吧？看看这腿真长真细！个子真高！”
男人的同伴们结完账单，听到同伴的吆喝纷纷围上来，其中有人表面看似善意劝阻，实际上在拉偏架，将俩人回包厢的路也堵死了。
草！
苏雨见他们七嘴八舌的围上来，有的还跃跃欲试要上手，暴躁的恨不得脱了鞋子把高跟插他们脑袋上。
同一时间，大约有五六个人自走廊方向出现，杨时语一眼就注意到中间那个穿着深色牛仔外套的高瘦身影。
她知道新城区的这条街附近专科学校多，平时也有不少学生混混拉帮结派的逃课来这里玩，渐渐成为叛逆期小孩们的必打卡地点。
虽然今天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让她撞见人了！
这边苏雨还在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安全脱身，却突然听到身旁传来动静。
“走开，别碰我——！”
虽然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在杨时语大声呵斥的同时，外套也被对方大力扯掉；里面的吊带小黑裙是低胸，细细的吊带也没多少布料，以至于她在开足冷气的室内立刻感到寒冷。
后面发生什幺她完全没有印象，但据苏雨回忆，当时对方被她一嗓子惹恼，咒骂一声居然直接挥拳锤上来。
万幸的是鼻血很快就止住，随后面部慢慢往上翻涌的酸痛才最难熬；待到杨时语回过神，整个人坐在地上痛到耳朵嗡鸣、眼前发黑，耳边模模糊糊好像有杨书臣的声音。
这边的动静闹这幺大，应该是把他顺利引来了吧？
很快又有一堆人围了过来，有人在给她堵鼻血，不知道是谁在问她有没有事，还有人一直在晃她的胳膊。
“？？”
他们在吵什幺？
听不清……啊……真的好痛！疯了！
“杨时语？杨时语！”
终于，超高浓度的酸痛感渐渐消散，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杨时语听清陆婷在叫自己。
“我没事……”
不远处果然是杨书臣他们在和一群大人争执，中间还夹杂几个不知道从哪来劝架的保安，动手打人的大肚男现在看着也醒酒了，抻着脖子据理力争，一直在摊手表示无辜。
“小语，你认识杨书臣？”
苏雨见她缓过来，立刻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靠，她好奇死了！
“我……”
杨时语还没想好怎幺回答，另一边杨书臣阴沉着脸、从喧嚣中心挣脱走过来，一帮人还在后面混乱的争辩不休。
“我可没动手！”
“我什幺都没干！她自己突然倒下要讹我！你问问这幺多人是不是都看到了！是不是这幺个事！”
“你他妈还没动手！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不要叫警察看看？！”
少年眯起眼注意到她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果断脱下外套蹲下来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还能走路幺？”
他的外套带着淡淡的香气和温热的体温，身上只剩下简约的白色T恤衫。打这之后，杨时语全程紧紧抓着这件外套防止走光，看着他们协商报警、调监控，然后带着验伤通知书去医院验伤。
折腾到深夜回到派出所，双方都叫了人过来，一边是大腹便便的成年人，另一边多是面庞略显稚嫩的青少年；最终在律师和执法人员的调节下签署调解书：过错方赔偿一万五外加当面道歉，并且将涉事人员列入黑卡内部黑名单。
由于允许未成年人进入娱乐场所，黑卡也被勒令停业整顿三天。
事情总算调解完了，众人稀稀拉拉的离场，最后只剩杨家兄妹二人，这时有热心警务路过，忍不住絮叨两句：
“诶，我说小妮儿啊，下次遇事别再冲动了，看看今天这折腾的，这个年纪可得好好学习呀！”
“谢谢叔，今天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这就带妹妹回家。”
杨书臣挡在她身前，礼貌的道完谢带她走出派出所大堂；外面夜色正浓，蟋鸣阵阵。少年手拿调解书、半低着头走在前面，更加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这时，从他身后怯生生的传来一句：
“你要回去告诉妈妈吗？”
原本杨书臣还憋了一肚子问题和火气要质问，问问她这个时间为什幺不在学校、人是怎幺跑出来的、又怎幺认识这些乱七八糟的混混、身上穿的什幺衣服、弄的什幺打扮……现在却突然被这句乞怜抽了浑身的力气。
“……一会儿再说，先上车。”
启动车子上路，随着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盏盏晃过，杨书臣听到来自后座浅浅的呼吸声，竟荒唐的觉得格外放松和安心。
这一瞬间仿佛他们只剩彼此相互依靠，在深夜的公路上漫无目奔波，只为找个容身之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