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我和塞拉僵住了。
如女孩一般美貌的华纯是模特,在场的正牌女演员只有我一个,如果无人反串,“克莉丝汀”必然是我。
但我还从未做过主役。
“不是说要追上我吗?”姬琦前辈见我浑身不自在,笑道,“这样就被吓到了吗。”
他实在是个很记仇的人。其他人未听懂他的深意,我抿唇,硬着头皮道:“请多指教,我会成为克莉丝汀的。”
塞拉则是另一层面的不自在,作为偶像的他唱功自然没有问题,但——
“喂,这样真的好吗?”圆疯狂对悠翔使眼神,“塞拉的演技——那个——”
“很烂对吧。”塞拉甩下剧本,“我知道。”
前段时间塞拉主演的刑侦剧刚刚放出第一集,反响之惨淡甚至影响了他作为偶像的风评。
“乃亚演‘魅影’也很合适吧?”姬琦前辈提议。
“嗯?我可以哦。”有村前辈捧着红茶杯,海水般的眼珠转向我,“‘小雏的音乐天使’,听起来不错呢。”
“有村前辈的歌声非常动人,但我希望由最擅长唱歌的人来演魅影。”悠翔叹气,用目光向塞拉问询,“但如果阿久根无论如何都不想参演的话,也没有办法。”
塞拉鼓着脸,瞪着茶几上的剧本不说话。
他也不想认输呢。
“我还需要时间来完成最终稿,目前的人员构成也可以再做变动。”悠翔收拾起一桌的纸张,“大家有意见请随时告诉我,让我们一起完成最棒的舞台吧。”
三三两两的声音应和他,人走茶凉,空旷的客厅里我和塞拉两个被赶上架的鸭子还在对着文字思考。
“不想和我演对手戏的话,直接和樱坂说啊。”
我回过神,发现塞拉是在对我说话。
他支着下巴,嘴角下拉。
“也没人想看蹩脚的幽灵吧,又不是家庭喜剧。”
塞拉平日对年长者也是一幅傲慢的态度,这已是他难得的弱音。
我捏着克莉丝汀首次作为女高音站上舞台那一页,踌躇片刻,在塞拉快因不耐离席前说:
“阿久根,你能听我唱歌吗?”
“哈?”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唱起过去在孤儿院学的圣咏。
孤儿院将孩子们组成了唱诗班,礼拜日会在教堂表演。对渴望被领养的孩子们来说这是相当宝贵的机会,但很可惜,不管是悠翔、我还是那由多,都不擅长唱歌。
此刻也是这样,失去稚儿特有的纯净音色后,我的歌声更显拙劣。
塞拉脸上写着“不堪入耳”,嘴上也没饶人:“就这样你也敢扮演‘首席女高音’吗?我的胆子和你比起来简直是兔子和熊。”
兔子胆子其实挺大的。想起小学班级饲养的那笼白兔,我心里嘀咕。
“门外汉演员和音痴天使,这出戏完了吧。”
“那部刑侦剧,你退出了吗?”
“哈?开什幺玩笑?已经接下的工作怎幺可能中途放弃?”
“那你也是正式演员了。”我拎起一页魅影的戏份,硬塞给他,“要不要念念看?”
塞拉看上去有很多抱怨想说,唇舌却已在追逐台词:
“‘这恶心的怪物,在地狱里燃烧,暗地里却渴望天堂,悄悄地,悄悄地……’”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鼓励地笑了笑:“阿久根你是偶像,已经很习惯舞台和视线了,从来不会咬舌头呢。”
“那是当然。”
“但在看那部剧时我就在想,你台词的重音位置时常放得不对,而且太注重表情管理了。”
“……你看了啊,我演的剧。”
那时圆和椎叶先生以看灾难片的神色,抱着枕头,看着客厅电视画面里的塞拉。
我被他俩的哀嚎吸引,跟着看完了后半段。
的确是灾难。
我继续说出自己的见解,塞拉听得越来越认真。待我口干舌燥不得不端起茶杯,他沉默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他说:“你居然是专业的演员。”
“虽然只是三流。”我苦笑。
像是要找回场子,塞拉继续说:“作为歌手则是彻头彻尾外行了。你的发声方式很伤嗓子,纯粹是惨叫。”
他说起腹部发声的诀窍,我试着按他说的练习,却怎幺也不得其法。
“笨,像这样,把手按在肚子上感受震动——”
“雏,你们还没睡吗?”
悠翔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我和塞拉同时转过头,这才想起已经是深夜了,我们在客厅唱歌算是扰民行为。
“抱歉,吵醒你了吗?我们去练习室。”
“我不是这个意思。”悠翔笑得有些困扰,“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哦。”
我赶紧点头。
悠翔拄着拐杖离开了。
塞拉挠了挠后脑勺,叹气:“真是爱操心的青梅竹马啊……够了,我也要睡了,明晚我们再练。”
“明晚?”
“你教我演戏,我教你唱歌。”他说,神情高高在上,“要是我从偶像转行演员你还唱得像尖叫鸡一样,对外别说我是你的老师。”
“……”
我什幺时候要拜师了……
“开玩笑的,我才不会转行。”塞拉做了个鬼脸,“还是偶像更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