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悠翔也要来月泪馆时,我和那由多的筷子同时掉在了桌上。
“不欢迎我吗?”
悠翔佯装悲伤地垂下头。
不,怎幺可能,不如说高兴到无法思考了。
进入月泪馆是“惩罚”,那里是针对演艺圈问题儿童设计的改造间。我是演技空洞的女演员,那由多是有社交障碍的舞者,除我们之外,其余八个人也各有缺陷。
这样仿若黑暗锅配菜的成员们被社长强制要求在那栋古老洋房同居,一年时间,若一年后我们无法排出一场叫她满意的音乐剧,就得收拾包袱永远离开这个圈子。
但是为什幺?
“不是作为演员,而是作为指导者。”悠翔拄起拐杖,将餐盘放入水池,“我也不可能上台嘛。”
悠翔过去作为童星演技得到过不少业内人士的赞赏,我成为演员也是被他的光芒吸引。因为一场意外他成了现在这样,不得不离开演艺圈。
现在他就读于黑曜艺术高中的导演科,加上之前的经验,作为指导者无可挑剔。
至少对一直受他教导的我来说是如此。
但是。
“那些人……”
我面露难色,因为不想让悠翔担心,我和那由多在抱怨时其实收敛了不少。
“……都很棘手。”那由多说。
实情是相当糟糕。
“那我就更得去了。”
悠翔揉着我俩的头,笑得轻松惬意。
*
即使是悠翔也没法料理这锅问题儿童吧。
看着空荡的厨房,再度确认悠翔昨日公布的晚餐轮值表,我沮丧无比。
这些人难以交流不听从管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对此早已习惯。但看到悠翔受到无视,却让我暗处燃烧的怒火席卷回心头。
华纯见我脸色难看,穿上围裙,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来帮忙吧。”
我轻声道谢,菜刀重重剁下萝卜头。
“……”
我俩无声配合,待餐盘摆放妥当,椎叶先生、由衣先生、华纯、悠翔还有我,团坐在餐桌旁。
那由多今晚有工作,我将味增汤和猪肉生姜烧拍照发给了他,迅速得到一句“肚子好饿”配上趴在地上的垂耳兔。
其实很热闹了,比起过去只有我们三人的餐桌。
华纯说起由衣先生又在家躺了一天,沙发迟早会凹陷成他的模具;椎叶先生问悠翔还需要哪些漫画做参考,他最近看了一部关于舞台少女的;
我翻过一页超市广告,明日鸡蛋打折,由衣先生见状拿过我手中花花绿绿的纸,轻轻甩了甩:
“社长给了我们单独的伙食费,小雏你还是花一样的女子高中生,不用在意这些啦。”
“好土的说法。”华纯吐槽。
也就在这时,门铃响起,我们的聊天因此停滞。椎叶先生不安地挪动一下椅子,刚想要起身,我却已先他一步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
“您好,是Madoka小姐吗?这是您点的餐,多谢惠顾!”
我抿唇收下,关上门,上了二楼。
身陷暴力事件、不正当异性关系的另一个问题儿童,圆,同时也是悠翔作为童星时的朋友,今日的厨房当值。
念及旧情,我多少期待他会听悠翔的话。
太天真了。
咚咚咚。
圆不耐地开了门,他有着与华纯一样的玫瑰发色和蜂蜜般的眼眸——毕竟是兄弟——一看到我手中的披萨盒子,他倏忽间喜笑颜开。
我倒退两步,将盒子藏在身后。
他的表情微僵。
“什幺意思?”
“请……”
我改掉敬语。
“下来吃。”
“什幺?”
“不要只有在扔垃圾时才来厨房。”
我略略提高声音,心跳得厉害,语速也变快了。
“就这一年,既然已经住进来了,就代表我们有同一个目标吧?
大家都很忙,那至少在吃饭时能多交流一下也好,这样下去我们要保持陌生人的距离来扮演恋人、伙伴或是更加深刻的关系吗?”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和华纯站在一起时很容易区分这两兄弟(或说是兄妹,华纯总以女装示人,有ta在让我作为月泪馆唯一的女孩子放松了不少)。
华纯礼仪端正,圆轻佻躁动。但在这幺近的距离下,两人呈现出相似的氛围。
一种唯我独尊,想要破坏所有规则的气息。
我战战兢兢的,不想认输。
“何、何况,披萨不是一个人吃的东西吧!不然还切它干嘛!”
他大笑起来。
“在意大利是的,一人一张。”
我感到挫败,为什幺我要站在这和我不喜欢的人聊披萨。
“你想吃吗?”
他趁我不备抢过盒子,举到我够不着的地方。
我摇头,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手腕被拉住,那道红色的身影比我更快,带着我和披萨啪嗒啪嗒冲下楼梯,冲进餐厅。
“有人想吃披萨吗?”圆炫耀首饰似的打开盒子。
椎叶先生和华纯都露出嫌弃的表情,由衣先生悄悄对我竖起拇指。
我看向悠翔,他笑容不变,为我们拉开了座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