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收拾完宋枝躺到床上，都没想明白江野最后说的那句话，还有今天如此强势的表现是不是因为知晓她要转学的事情。
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宋枝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扒着被子边缘去看在一旁擦头发的江野。
水滴洇湿衣领，白色毛巾搭在发顶，江野擡起眼皮看她：“怎幺了？有话说？”
头像个拨浪鼓一样摇着，宋枝只是动作不说话，江野瞧她半晌，见她不说话，把被子拉下来一截，整张小脸露出来。
“是嫌弃我今天太凶了吗？”床垫下陷，江野坐在床边，单手撑在床上，俯身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脸颊被热气熏得粉红，宋枝低声说一句，舔了舔下唇，还是没能将心底那个疑问说出口。
不论什幺，能拖一时便拖一时。
消耗体力太大，宋枝清醒意识根本没支撑多长时间眼皮就开始打架， 眼前人的身影逐渐重影，轻哼着阖上眼，再也没力气思考那些伤脑筋的东西。
见宋枝没了动静，江野嘴角勾起，漆黑眸底泛着些冷光看着睡熟的宋枝。
亮暖日光洒在卧室的每一处角落，所有阴冷全被暖光所覆盖，灰尘在半空飞舞，一切无所遁形。
宋枝嘤咛一声，江野俯身温热唇瓣贴在她眉心，他圈住宋枝双手，抚平她眉间褶皱，温声道：“宝宝，好好睡觉，一切都会变好。”
宋枝锁着的眉头渐渐平整，她小脸在江野掌心轻蹭，又熟睡过去。
见人睡熟，江野握了握宋枝手掌，起身走到窗边，掏出裤兜里的手机，拨通电话号码。
号码接通，江野低声问好，接着便说：“许姨，今晚有空吗？想约您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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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再醒时，已是晚上八点。
夜色朦胧，房间灰暗。
炫彩夺目的LED灯透过透明玻璃映射进房间，宋枝被强光刺到眼睛，擡手遮住眼睛，睫毛轻扫过手心。
桌上手机不知被谁调成静音， “嗡嗡”声闷在木头里，连带着床都在震。
伸手拿手机，宋枝瞧一眼屏幕上的来电人，是许萍。
疑惑着，手指已然在惯性下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今天不是晚班，按理来说许萍忙完就会直接回家，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她打电话，除非今晚临时有手术加班，“今天又加班吗？”
下午闹得太厉害，到现在宋枝的嗓子都是哑的。
房间关着灯，宋枝靠在床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等着许萍说话。
微凉的水滑过喉咙，宋枝这才觉得将体内的火全数压下去。
半天，许萍也不说话。
宋枝又喊一句。
良久，手机屏幕都渐渐暗了下去。
她听见那边一声沉闷呼气声，一颗心突然吊了起来。
“砰砰”跳着。
“枝枝……”缓而湿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浓重哭腔，她又说：“你觉得妈妈是个称职的妈妈吗？”
听到这句话，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了一下，连带着整颗心脏都像是被人握在手心里重重揉搓。
水杯放在大腿上，拇指轻蹭着水杯外壁纹理，杯壁挂着些许水滴缓缓而下。
眉梢下压，宋枝低头去看床上一颗星星灯的形状，任由通话时间流逝。
“枝枝……”许萍又重新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平时做的不好，妈妈只会让你按照妈妈的想法去生活，去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
宋枝唇瓣微动，转头看向窗外。
是吗？是吧。但她爱我不对吗？
可不知为什幺，她突然觉得脸颊微凉，有水滴滑落。
像是游鱼从水池迸溅出的水珠，在眼角不断涌出，接连不断滴到手背。
正哭着，许萍又开口：“妈妈，妈妈不让你转学了，你就在这边跟江野好好学习，妈妈不强制你干什幺了。”
声音哽咽，许萍音调颤得不像话。
四肢突然麻木，听完许萍的话，宋枝瞬间睁大眼睛，她猛然想起下午江野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紧紧攥着床单，好像有什幺答案呼之欲出！
嘴唇长了又合，刚想出声，许萍那边接着又道：“你和江野的事情，妈妈也都知道了。”
炸弹轰然炸开，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咔哒”一声，房门打开，江野身影伫立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