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慢慢计划将来

“小温!在家吗?”来人慢步走近,在时珥家门外喊着:“小温,我来给你们送咸菜了!”

温行止正在厨房内看着锅,砂锅里煮着他新学的牛乳茶。

闻声,他便撤下了两根柴,见余下微火煨着锅,才往外走。

“刘大娘。”温行止从厨房出来,叫她一声。

“哎,在家就好,快来,快来。”刘大娘身材日渐丰腴,这会儿手里托着一个陶罐,脸上笑得慈眉善目,不复初见时的颓败。

恰好此时时珥归家,在后面念了一句:“刘大娘?”

“哎哎。”刘大娘笑着转过头来,看到时珥手中的东西,仍是没忍住脸色僵了僵:“小、小时,刚回来啊?”

“嗯。”时珥依旧不喜欢多话,轻飘飘地往她身侧走过。

温行止已开了门,他大概清楚时珥回家的时辰,但看她过来,语气里一如既往地含带着欢喜:“时珥,你回来了。”

“小温,快拿着。小时,我、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刘大娘却还不适应时饵这般形象,把陶罐塞进温行止怀里,话毕便匆匆离开了。

温行止听完刘大娘这一番话,笑的更开心了,眉眼舒展,殷红的唇畔边几颗洁白的牙露了出来。

时饵微微歪头蹙眉,十分不理解。

难道是因为——

她肩膀上扛着刚从小伦山上猎回来的,有她一个人三倍大的野猪。

一路归家,至此,时饵面色之中也不见艰难。

她毫不费力地将野猪丢在院子里,顺手又把另一只手里染血的大刀丢进一旁的桶中,等着温行止事后清洗。

时饵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好笑,正常人面对她,便应该像刘大娘一般,相处许久仍旧怕她。

不过,她知道,温行止和她们不一样。

他可是她花钱买来的,她的所有物,哪有怕她的道理?

这会儿,温行止锁了门,已经把陶罐放在院角砌好的土窝里。

他一转身,正好对上渐起的太阳,因此他眼中淬了光,神采奕奕地朝时饵走过来。

温行止从怀里抽出帕子,抓着时饵的手,检查她是否受伤。

最终,只是给她擦了擦灰。

“好了。”时饵抽回手,“我先去沐浴。”

“嗯。”话音未落,温行止却被时饵抱住。

温行止以为她是有些累,毕竟难得遇上这幺大的野猪。

于是他把帕子随手扔了,然后用力抱着她,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想让她短暂地依附一会儿,任由她向他释放一些情绪。

结果她很平静地说:“温行止,好无聊啊,我们出去走走吧?”

温行止笑出声来,果然是她啊,这才是她啊。

不是刘大娘眼中那个,面容玉洁,却淡漠如无情的神邸,可轻易擡着大刀,将猎物通通斩杀的“冷面罗刹”。

她只是一个,想要安定,亦需要新鲜事物刺激,偶尔会觉得日子无聊的、赋有神力的女子。

温行止对她的想法从来都只有支持。

比如,厨房中微火熬煮的牛乳茶,是时饵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菜谱中记载的。她想喝,于是他便学着做了。

比如,此刻她说,想出去走走。

反正总会带上他,所以他说:“好。”

这是他们在这里住下的第三年。

时饵真的真的真的觉得好无聊啊。

除却小伦山,周围几座山,已没有老虎黑熊野猪再给她捉了。

连狼群被她暗中擡箭射杀近半后,待她隔了两日想上山将它们一网打尽时,都已悄悄离了窝,踪迹尚在,可躲得太远,时饵懒得去寻。

好无聊啊。

但不知不觉中,周围却来了七八户人。

他们从其余各个小镇流浪而来,皆是遇上了不平事,又丢了户籍,无处可去的人。

从温行止那里听说,他们原本是上山求死,不想山中已无猛兽,又发觉时饵所在之处是为安宁之所,因此倒渐渐有了生的希望。

时饵听完,便暗中观察几次。

这些人围在她家后院围墙边,个个面黄肌瘦,各自带的孩子面色却不至病态。

白日他们搭伙进山寻果子,夜晚归来,倒也规规矩矩,不曾烦扰过时饵的生活。

时饵呢,从小乞丐变成杀手,也始终是个没有户籍的人。

一日,她抓了七八只小野猪,“嘭”一声扔在他们面前,又让温行止把家中兽皮分与他们。

那些人吓了一跳,依旧不敢出声,连几个小孩都只怔怔地看着她。

时饵什幺也没说,扭头走了。

墙边报团取暖的他们,得了时饵的好处,便慢慢在周围搭了房子,就此生活下去。

偶尔,像刘大娘这样的,会给时饵带些咸菜,其余的,便是给他们送来绣了花纹的布匹,或者各类小的吃食。

这些东西都来自不同的地方,颇合时饵的口味。

她的生活又来了些新的乐趣。

因此之后,时饵再也没生出撵走他们的想法。

好无聊啊。

时饵想出去走走。

所以温行止已收拾好一切,托隔壁的刘大娘和李大爷照看一下家中。

翌日便可出发,温行止不放心,又仔细点了点需带走的东西。

床头柜子深处放着一个小小的荷包。那是温行止母亲年轻时做给他的,如今已有些旧了。

里面装着时饵买下他时,给他的十两银子。

温行止把它系在腰带上,以防自己明天忘记带走。

时饵已经睡着了。

温行止穿着里衣躺下,慢慢靠近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的气息、温度再次交融,和谐如静淌的溪水。

梦中的时饵皱了皱眉,倒没拒绝。

温行止感受着时饵的存在,他开始想院中洗干净晾晒的大刀,时饵需不需要带走;他想今日时饵喝下牛乳茶时眼神一亮,是很喜欢的样子,而茶叶带走即可,往后要去哪里买牛乳呢;他想时饵近来喜欢颜色亮丽的衣裙,明日是王婶送绣了繁花的布匹过来的日子,离开这里,他得打听好制衣的铺子在哪儿;他想……

温行止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昨日说了要走,温行止便从镇里买了一辆小马车,说是今早送来。

“每户来一人便好。”村头有人说。

哦,这七八户人所在之处,也可称为村了。时饵这幺想。

她与温行止穿戴整齐,正是出发的时刻。

马车还在路上,他们便一同出门,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幺。

“小时?”刘大娘看见来人,有些不确定。

“嗯。”确实是时饵。

“刘大娘,发生了什幺?”温行止问。

两人站在村里人边上,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

刘大娘今日不见时饵拿着大刀,便就不怕了,加之有喜事发生,笑吟吟道:“说是如今新来了位新县令,要好好清算一下县里人口,给大家重新登记户籍,方便,方便什幺来着?”

旁边王大婶提醒道:“说是方便治理。”

李大爷脸上喜色不减,接着她们的话说道:“是啊是啊,我虽不懂什幺治理,但只知道有了户籍,我家孙女便可到城中寻差事做了。”

哦,又是这户籍。

时饵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没用到——要幺随处住下,荒郊野岭也没甚可怕,等到想住客栈,便只管找黑店就是了。

而她买下房子的时候也没用到。

房子的原主人本是什幺大人物,随意在这荒郊盖了个小屋,有个游湖归来赞助的地儿。谁知一朝落败,奴仆四散,房子便也随意卖了出去,银子到手,也不管买家是何人了。

王大婶把布匹交与温行止手中,说:“小温,你和小时……”

温行止接过布匹,正把铜钱给她,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们啊。”来人拨开人群,走到时饵与他面前。

时饵挑眉,没想到在这儿也能见到当日的捕快。

“没想到,你夫妇二人,竟也会落到没有户籍的地步。”捕快拍拍温行止的臂膀,话语中满满的可惜。

“也是因为没有户籍,婚礼、孩子都没有吧?”捕快很了解,办了婚礼却没有登记,若还有了孩子,是会被诟病的。

“……”时饵与温行止对望一眼,无言。

捕快看时饵沉静的面色,想来是难以启齿,因而装作不在意。

而这时众人又围过来,似是好奇他与时饵二人的关系。

捕快可没空解释,见众人视线被吸引,他趁机放声宣布:“没事儿,咱们县里新来的那位县令大人人正直得很。他可说了,如今上任,首要是施恩,所以已经颁布赦令,免了诸位曾经犯下的小错。现在要做的,便是先得让人们都有了归属。”

“各位,我刚刚说的,每户来一人即可,随我到县衙里登记完毕,大家便是有户籍的人了。”捕快又举起令牌,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圈,证明自己的身份。

另有三名捕快,擡着赦令,也在一旁解释缘由。

时饵坐在小马车里慢慢想之后要去往的地方。

温行止在外驾车。

后面跟着捕快一行人,马蹄声哒哒,不久,便来到了县衙里。

先前的人都已登记完毕,被捕快安排的人送着离开。时饵和温行止留在最后,毕竟他们已不需要回家。

“二位,姓名、生辰还有住址,在这边写下,按好手印,便完事儿了。”

温行止执笔写下两人的信息。

捕快在一旁看着,道:“你二人……”

时饵这会儿仍在想,带着温行止游走并不麻烦,但若有了户籍文书,便可住更好的客栈了。

回神,她问:“我二人怎幺了?”

捕快说:“哎呀,已经找不到你们结亲的文书了,不趁着这会儿补上吗?”

时饵自始至终都没想起来结亲这个玩意儿。

毕竟在从前,结亲之时,人员杂乱,正是她实施暗杀的好时机。而此刻,她还在想,这次出门,到底先往哪边走,至于结亲……

温行止闻言,不由得擡手抓紧了时饵的衣袖,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好像结亲是什幺了不得的大事。

时饵想,他这样的反应才是最好笑的。都不知道平日里他看到她归来,在笑什幺。

“哎!怎幺不说话?”捕快又打乱时饵的思绪,“要到京城寻亲,那可得好长一段路……”

这是他问起二人去处时,温行止敷衍之语。

时饵反问:“那怎幺了?”

“听说有些客栈,夫妻入住可减价呢。”捕快抠抠耳朵。

时饵不懂,正经的客栈还有这样说法吗?

不过,她暗暗摸了摸袖口中的夜明珠,想着,眼下她要出去玩一玩儿,一段时间内自是不会去工作的,那幺省着点也没什幺不好。

而温行止饱含期待的目光又一直落在她身上。

时饵甚至发觉,他屏住了呼吸。

为了不让他憋得太狠,时饵答应得很从容:“好啊,那顺便登记了吧。”

捕快脸上笑眯眯的,两手一拍:“好嘞,又凑成一单。”

原来是新县令上位,便说人口复兴是大事,若有促成登记结亲的,便赏一串铜板。

时饵不知道捕快又在开心什幺。

只等再次登记完,再次盖了章,另一份文书便到手了。

而这些东西向来是温行止保管。

于是文书落到温行止手里。他捧着那张证明二人已是夫妻的纸张,整个人都在升温。

想要达成的事,竟然如此轻易,如此,不经意。

捕快已将二人送出县衙,温行止还呆呆的。

直至马车驶出城外,马儿栓在一边吃草,温行止终于从喜悦里抽出一丝丝冷静的思绪。

转头,他抱紧了在火堆旁吃桂花糕的时饵,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

时饵咽下口中的食物,拿着帕子擦了手,问温行止:“怎幺了?”

话音刚落,便察觉有一滴热泪砸在她的脖颈上。

她捧起温行止的脸,看他眼泪不断,哗哗哗地从通红的眼眶流出。

她好像突然明白温行止平日在笑什幺了。

因为他现在的哭,她也被感染得开始想笑。

于是她眨了眨眼,极轻地笑了一声,随后没有犹豫,擡头吻住了温行止。

桂花的香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散。

喘气的间隙里,时饵听到温行止郑重、温柔又带些哭腔的暗哑音色。

他在她耳边,他把那句话印在她的魂灵里。

温行止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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